“怎麼可能?西戎遠在塞外,從未涉足中原之地,怎麼會忽然就出現在岐山?”贏無忌質疑道。
“王將軍說得不假,確實是西戎。”趙老四終於還是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
“末將開始時初聽逃出城的百姓說及,也是不信,但後來與他們交戰,才確定屬實。”王子英說道,“那群人披發左衽,身材魁梧,當真非我族類。”
“那也不對,西戎與犬戎不同,素來不安居一處。即便攻陷了城池,也必不能守。你應當能反擊成功才是。”端木易察覺到其中的蹊蹺,於是問道。
“先生明智,末將在屢次攻城不勝以後,也想到了這件事,隻到趙四哥逃出城來,告訴我一件事情,我才恍然大悟。也正是因此,我才帶領大軍敗走此處。”王子英解釋道。
聽了這話,贏無忌和端木易都把目光轉向趙老四身上,等著他點明其中關鍵。
一下子被眾人注視,趙老四還有些不適應,隻好低著頭,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攻占岐山的軍、軍隊,不隻是西戎人,還,還有很多,一看就,就是中原人,聽口音,像,像是洛邑附近的。”
這趙老四祖輩以開客舍為生,往來的客商遊子,天南海北,各地都有,所以熟悉各地方言。他在這上麵的判斷,八成是錯不了的。
“洛邑?姬宜臼這個豎子!”端木易狠狠罵道。
舊恨未解,又添新仇,這大秦與周天子的恩怨終於要不可避免的爆發了。
“我也如先生一般猜測,”王子英見端木易怒發衝冠,便在一旁同仇敵愾地補充道,“所以後來有意派出了幾名探子混進城打探了些消息,結果不出所料。城裡果然還有一隻駐軍,正是大周的隊伍。”
這番話已坐實了天子的罪行,端木易緊緊握著雙拳,怒不可遏。
“先回城吧,後續的事,我們慢慢商議。”
嬴無忌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但見端木易就要爆發,反而先冷靜了下來,對王子英命令道。
語罷,嬴無忌扯韁繩禦馬回頭,看了端木易一眼,說道“師傅,先回去吧。”接著便打馬而去。
端木易雖義憤填膺,但徒弟的話也讓他暫時清醒了一點。要向周天子複仇,自己總是要布置一番周密的計劃的。
於是,他也回馬跟著嬴無忌,往汧邑城而去。
這一對師徒走後,王子英方才直起身來,上馬傳令,軍隊入汧邑,各自休整。
……
待所有部隊都入了汧邑,王子英才騎著馬從城門外跟來。
老將軍盧照臨本想上去和王子英開個玩笑,但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知道不是時候,便就此作罷。
進城以後,王子英便策馬往舊時的秦君府邸趕去。
不一會兒,便已到了門前。
這府邸還是原來的模樣。
這四年來,雖然大秦已在各城邑設置了邑丞、邑守來管理城中事務,但汧邑城畢竟是舊都。所以,名義上仍直屬於秦公管轄,隻是諸事繁雜,多是盧照臨代管。
而盧照臨素來居住在軍營之中,所以城中也就沒有另設邑丞、邑守的府邸。
下了馬,王子英快步進入府內。穿過庭院,來到正堂之前,端木易二人已在其間等著了。
師徒二人見王子英趕來,停止了交談,都看向王子英,等著他進來,一起商議。
“秦公,先生。”王子英到兩人麵前,行禮道。
“王將軍,坐吧。”嬴無忌說道。
得了應允,王子英便在一旁席地正坐。
“秦公,先生,末將無能,丟了岐山。”王子英開口便又自責道。
“算了,此事也怪不得你。”端木易說道,“既然是天子派人策劃的,隻怕他們已早做好了準備。你倉促之間應付不來,也是情有可原。咱們現在要做的,是想辦法奪回城池,找姬宜臼報仇。”
“不知先生可有計策?”王子英問道。
“我們也正在商議此事呢。”嬴無忌說道,“當下看來,隻怕還時機未到。”
“唉……”王子英長歎一聲。
“也不是毫無辦法,”端木易有些猶豫地說道,“隻是,有些冒險,也有些麻煩。”
“先生請講?”王子英和嬴無忌一同問道。
“合諸侯,亂天下,困天子!”端木易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如何做得?”嬴無忌隻覺此事難於登天,即便他對自己師傅有信心,卻還是不免驚道。
“我說做得,便是做得!”
說著,端木易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蔑視天下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