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長生劫!
楚地,險山惡水間的偏僻小徑中,兩駕車輦並駕齊驅,上麵分彆坐著無名和端木易。
從兩人相遇的村莊一直行到此處,其間少說也有百裡,無名始終沉默著不說一句話。儘管端木易已經對他說儘好話,可他卻還是視端木易二人如狗皮膏藥一般,冷眼相對。
好在無名卻並沒有堅決地要趕走二人的意思,這讓端木易多少感到一絲安慰。
“你為何一定要找到那個伯陽父?”無名忽然打破沉默,開口問道。
“伯陽便是太公望,他在這世上曆經百年,對大道感悟頗深。我想若有人能解開咱們的長生劫,那一定非他莫屬。”端木易正色答道。
“長生劫?”
“沒錯,這也是他告訴我的。”
“你是不是被忽悠了?世界是物質的還是意識的?”無名對於端木易所說的東西頗具懷疑態度,於是問道。
端木易卻以為無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嚴肅地說道“彆鬨。我覺得他說的很多東西還是極有道理的。至少,以咱們目前的認知,解釋不了咱倆現在的處境。”
無名點頭道“那倒也是。找到他也好,讓你早點死,就沒人煩我了。”
“你你以後還是彆想著改變曆史了,按照伯陽告訴我的,咱們改變不了的。”端木易對無名的說法極為無語,但還是將伯陽父的警告轉述給了無名。
但見無名滿不在乎地說道“怎麼,怕出現外祖父悖論?他恐怕沒聽說平行宇宙這個說法吧?”
見無名並未重視,端木易再次向他強調事情的嚴重性“不,沒那麼簡單。以他所說,一切企圖逆天而為的改變,最終都會被天道湮滅。也就是說,我們越是想要改變,越是改變不了。”
“哼,可能吧你顧好你自己就行。唉,你要找的那伯陽父長什麼樣啊?我問起彆人,總得形容一下吧?”無名敷衍地應了一聲,便問起其他問題來。顯然,無名不太想和端木易繼續探究天道的問題。
端木易歎了口氣,回答道“他是一個須發儘白的老者,臉上皺紋很多,牙也掉了不少。不算高大,也不算矮小。”
聽完端木易的形容,無名隻覺此人甚是熟悉,忙問道“還有嗎?”
端木易繼續說道“哦,他還帶著一個小徒弟,那徒弟唇紅齒白,甚是活潑可愛。如今算來,也有七八歲了。”
“他們大概什麼時候南下的?”無名越發覺得似曾相識,於是追問道。
“兩年前初秋,怎麼了?”端木易見無名臉色不太對,便問道。
“沒事……”
這時,無名基本已經確認了伯陽父便是自己當年所搶之人,但為避免尷尬,他沒有跟端木易說起此事。
為了早點擺脫端木易二人,也為了彌補心中對伯陽父師徒的歉疚。一路上,無名隻要見到活人,便要向他們打聽一番伯陽父的消息。
隻是,走村過寨,問的人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卻依舊沒有一點兒消息。
跟著無名在楚地行了數日,端木易倒也學會了一些當地方言。隻是這些日子,這兩人雖是相伴而行,卻還是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唯一的一次交流,便是三天前,無名看到老歐在擦拭佩劍,一時手癢,便把那把劍借了去練功。但到了現在還沒有歸還。
兩對同行的主仆,明明朝夕相對,卻又形同陌路。
這一日,四人行至渦水北岸,見河畔多有百姓往來,想必是附近有村莊或是縣邑,便攔下一人詢問。
問後方才得知,在往北走不遠,便有個縣邑,喚作相縣。此縣不算太大,土地也並不肥沃,再加上這兩年雨水不足,倒是愈發荒蕪了。因著這個緣故,縣裡倒有許多百姓逃難而出,去了周圍的城邑。如今縣裡,多是些老弱病殘,難以遷徙之人。而這名農夫,便也是從相縣中逃難而出的,如今正要往相鄰的苦縣而去。
再問起是否有見過一老一少師徒兩個時,那農夫搖搖頭。
無名和端木易雖然已經習慣了這個結果,卻還是免不了一陣失望。
“你確定他到楚國了嗎?”無名問道。
端木易撓頭說道“他既然說要來,自然一定回來。至於是否安全到這兒就不知道了。難道竟是半路遇見了歹人,被劫了道?”
“你罵誰歹人呢?”無名忽然就變了臉色,厲聲對端木易說道。
原來,他心裡有鬼,以為端木易是在影射自己。
可是端木易卻並不知情,一臉無辜地疑惑道“……你……怎麼了?攔路搶劫,可不就是歹人嗎?”
無名雖然理虧,但還是繃著臉,冷冷答道“是不錯,但是彆再用這個詞了,聽著彆扭……”
“莫名其妙。”端木易喃喃道。
“那現在怎麼辦?”無名再次問道。
“既然來了,進城看看?”端木易反問道。
“走吧……”
說罷,兩駕車便一同往北而去。
沒多久,行至相縣。隻是沒想到,這相縣倒當真是蕭條。
所謂的城牆,也不過是夯土堆砌的矮小牆垣。本就高不過丈許,竟然還有著不少破敗之處。
才進得縣裡,便看到一群老漢圍在一棵樹下歇腳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