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長生劫!
鄭都,城南客舍,晚秋夜半虛前席,不問江山問美人。
孔胖子正將白日裡自己在宮中為薑夫人診病的情形細細講給無名。
“以你所說,薑夫人現在已有近六個月的身孕了?”無名問道。
孔胖子點著碩大的頭顱道“嗯,薑夫人自述自己是三月有的喜,而且脈象上也基本吻合。”
“那她現在身體狀態怎麼樣?”無名又問。
孔胖子仔細回憶道“時時煩躁,夜裡尤甚,偶有骨蒸盜汗,腰酸耳鳴。月初時,有點滴經血漏出。所以才遍尋名醫。”
聽罷孔胖子的描述,無名嘀咕道“腎陰虧虛所致的胎動不安?”
“先生說什麼?”孔胖子沒聽明白,遂問道。
無名深知自己所說的東西要漢代以後才能出現,便沒再細講,說道“沒事,你繼續說,都用過什麼藥?”
孔胖子聞言答道“安胎、固胎、除煩的藥都用過,但效果都不明顯。”
“你呢?給用的什麼藥?”
“人參、地黃、薯蕷、枸杞、牛膝。”
“太過溫熱,恐增煩躁。”無名略略思索後答道。
孔胖子麵色微變,他細細一想,隻覺得無名說得不錯。更加震驚於他的醫術。於是解釋道“確實如此,可薑夫人千金貴體,實在不敢用攻伐之藥。”
“嗯……這樣,你明日再進一趟宮,就說今日所出的方藥需要調整,再添上幾味。”無名說道。
“哪幾味?”
無名斟酌了一會兒,說道“菟絲子,知母,丹皮,苧麻根。”
“這樣?好像確實可以。先生果然也是高手。”孔胖子推敲了一下藥方,隻覺得更加齊備。
這時,無名再次囑咐道“記得,明日你還要把動靜鬨得大些,一定要讓薑夫人隻吃你這付藥。”
“啊?那要是吃壞了,賴上我怎麼辦?”孔胖子擔心道。
無名卻不理會,繼續說道“三天,隻給她開三天的量。三天一過,他們自會再來尋你。”
見無名如此堅定,孔胖子隻好艱難地說道“……好!為了先生,我就姑且試試……”
見孔胖子耷拉著雙眉,表情甚是委屈,就好像要他赴死一般,無名嚇唬他道“你若還是這般模樣,珠子就彆想要了。”
說著已伸手向他索取明珠。
“彆呀……”在看無名淩厲的眼神,孔胖子趕緊提起精神來,另外也把雙手捧在胸前,死死地護著自己懷裡的幾顆珠子。
……
第二日一早,孔胖子按計劃再次請求進宮。
依著無名的交代,孔胖子在原來的方藥上多加了幾味藥,又專讓薑夫人隻吃自己的方子,這讓鄭伯十分震驚,卻也更加重視起這個其貌不揚的胖子來。
於是,鄭伯便專門詢問了孔胖子的住處,直說若當真有效,定會再來相請。
如此這般,孔胖子完成了無名交代的事情,返回了城南客舍。
三日後,如無名所料,一大早,客舍外便聚滿了鄭宮裡來的宮人,正是前來請孔方入宮再次給薑夫人診病。
看著嗚嗚泱泱地鄭宮來人,孔胖子有些心虛。畢竟那個方子並非由他所出,就這般進宮去隻怕要露怯。
到底這孔胖子還是有些小聰明的,他見今日入宮之事已無法推脫,便對來請的宮人說道“請大人院外稍後,在下換身衣服便隨大人入宮。”
說完,孔胖子便趕忙拉著在院中看熱鬨的無名回了屋子。
“怎麼?不是不相信我嗎?”無名冷冷說道。
“哪能啊?我從一開始就打心眼裡覺得您非同常人。要不,也不可能您一找我,我就答應替您做事不是?要我說,您就是當世首屈一指的神醫。我對您的景仰,就有如那滔滔江水,連綿不”
正口若懸河地吹捧著無名的孔胖子,驀地回頭竟然發現無名竟已出了房間,頓時興致索然。
忽想到還沒請教無名接下來的藥方,不由得一陣驚慌。
正待要出門追,卻看見屋子正中的案幾之上放著一片竹簡。孔胖子拿起去看,見上麵寫著幾味藥名,知道定是無名留下給他的指點。便趕緊在心中暗暗記了下來。
隨後,便匆匆換了衣服,往院外走去。
說是換衣服,不過是多披了一件厚實些夾襖。孔胖子雖然得了無名提前給的一部分報酬,確實一點也不舍得花。這件舊夾襖,還是因昨日氣溫驟降,不得已,他才用一枚布幣從店主人那裡換來的。就這,還讓他心疼了整整一個晚上。
見到孔胖子出來,幾個宮人忙湊上前去,畢恭畢敬地相請,將他扶上車輦。
隨宮人入鄭宮後,孔胖子裝模作樣地又給薑夫人診了一遍脈,這才按照無名交給他的方子,原模原樣地給薑夫人下了藥。
出宮之前,鄭伯好生感謝了一番孔胖子。本要留他在宮中用膳,但孔胖子擔心自己露出馬腳,便婉言拒絕了。鄭伯又見他衣著儉樸,便賞賜了幾匹上好的布匹給他,讓他回去做幾身衣服。
離宮之後,孔胖子興衝衝地抱著布匹回了客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