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長生劫!
秋波媚,點絳唇,聲聲慢,訴衷情。
半山穀中,秋葉林外,無名牽住薑夫人的纖纖玉手深情地說著情話。
執子之手,浪跡天涯。
這是最動人的邀請,也是最艱難的抉擇。
因此,薑夫人不得不陷入猶豫和思索。
於她內心而言,無名的提議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郎情妾意,你儂我儂,似乎在這天下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幸福地過完一生。
但她也知道,世事常不易,人生多艱險。
即便她自己能夠忍受一輩子東躲西藏,背井離鄉。但無名呢?
與自己在一起,沒有未來,沒有安逸,沒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沒有隨心所欲的一日,這些對無名來說太不公平。
況且,自己已非完璧之身,又如何配得上無名呢?
想到此處,薑夫人神色黯然地搖搖頭,回答道“將軍的情意妾身明白,隻是妾身不能因為自己,耽誤了將軍的一生。”
無名卻絲毫不接受薑夫人的理由,他眼神堅定而又熾烈地說道“可我不在乎那些,我隻想和你待在一起。”
見無名仍是堅持己見,薑夫人心中更加痛楚,卻還是溫溫柔柔地勸說道“我當然明白你的情意。隻是,我總不能讓你因我失去你本該擁有的一切。”
但無名還是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想法,他搖頭說道“沒有你,我又何曾擁有過什麼?你難道還不懂嗎?拒絕我,你才真是耽誤了我一生。”
薑夫人低下頭,不敢看向無名,隻黯然說道“將軍,有些事情,不能勉強的。”
“可我就要勉強!”無名盯著薑夫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薑夫人剛才開口,話還沒說一半,無名已將嘴巴湊了過來,緊緊貼在了薑夫人的朱唇之上。
此時的薑夫人又羞又怕,想要推開他,偏偏又舍不得。
終於,無名收回了嘴唇,對嬌羞不已的薑夫人說道“就這樣,難道不好嗎?”
薑夫人此時心中一片混亂,完全沉浸在剛剛的深深一吻之中,哪裡聽得進無名問得什麼。恍恍惚惚地,竟點點頭應了。
無名頓時喜上眉梢,說道“答應就好。你在車子裡休息會兒吧。我去把烈將軍的屍身收了,咱們便離開此處。我會想辦法把他的遺體送回申國,然後咱們便找地方隱居下來。”
說完,無名不等薑夫人回答,便下了馬車,往姬烈的屍身處走去。
薑夫人漸漸平靜下來,又陷入到難以抽離的矛盾與糾結。她看著無名的背影,又覺得不能就這麼讓他為自己萬劫不複。
於是,薑夫人從車廂裡探出身子,用力在馬兒身上踹了一腳。
那馬匹忽受到驚嚇,前蹄揚起,長嘶一聲,隨即狂奔出去。
薑夫人不會禦馬,一下子便被甩回到車廂內,身子沉沉地摔在車廂裡麵,腦袋也在車體上重重地撞擊了一下。
原本,無名正要把姬烈的屍體搬起來,帶回到馬車上。
可就在他正要用力抱起姬烈的屍身時,忽然聽到一聲馬嘶。回過頭來,無名正看到馬匹帶著馬車不辨方向地橫衝直撞而去。
無名牽掛薑夫人的安危,頓時撂下姬烈的屍骸,便向著馬車奔出的方向追了出去。
可畢竟人力遠比不上馬力。無名的速度即便再快,也難以追趕的上發足狂奔的馬匹。
好在那馬兒終究還拉著車,道路又不太好走,所以奔出一段距離後,馬兒卻又主動停了下來。
飛奔追趕而來的無名顧不得彆的,一下子跳上馬車,竄進車廂裡,察看薑夫人的情況。
卻隻見薑夫人已經暈倒在車廂內。無名上去檢查了一番薑夫人的傷勢,確認並無大礙,隻是額頭撞得有些淤青,這才將她摟在懷裡。無名小心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心疼不已。一向看起來堅強的他此刻竟滾落下不少的淚珠兒,滴答答打在薑夫人粉麵之上。
原本薑夫人隻是受了些驚嚇,再加上頭部撞擊,這才暈了過去。
無名將她抱在懷裡時,胸膛的溫度貼在她身上,逐漸暖了起來,薑夫人便也悠悠醒轉。
隻是在將醒未醒之際,薑夫人感到自己的臉頰之上濕潤無比,便微微睜開雙眼來看。
當她看到無名正滿是疼愛地悄悄哭泣時,她才剛剛堅定的決心又一次動搖起來。
她怕失去這份愛,也怕讓他失去自己的愛。
薑夫人想要伸手去為無名拭去淚水。正要抬手,她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她想讓此刻再延長一會兒。即便不能是永恒,但哪怕多一刻、一息,甚至隻是短短的一瞬,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