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門?鬼術根本上講不也是靈力麼,無外乎那些屬性而已。”
摩柯允穀講“那你丫可就大錯特錯了。秦觀複活的鬼,能在修仙界自成一道,自然有他獨到的地方。尤其是鬼術,脫胎於靈力,但可能與它們啃食血肉才能生存有關,其施展出的直接感官上,非常與眾不同。”
王右丞遠遠見到有一亮光,亮光裡立著一黑黢黢的高大鐵像,心中大喜“終於可以擺脫這破林子了。”
鎮遠城的密林給他造成的心裡陰影,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他又說“你特喵地能不能說具體點,比如你見到的鬼,它的鬼術是啥樣的?”
摩柯允穀遂心有餘悸地講了起來,“那要說三年前了,我與鮫人長老師傅在東齊古黃河旁的小路上趕夜路,偶遇了一倉皇而來的古黃河魚人族。”
“魚人族?你又在扯謊,魚妖還能在路上行走麼?”王右丞打岔說。
“你他喵的不信,自己去東齊看看呀!”
王右丞趕忙說“好了,我信了,天底下的怪事我再也見怪不怪了。你快繼續講,接著發生了什麼。”
摩柯允穀冷哼了一聲,又繼續說“那魚兄抱住我師傅,驚慌失措地不斷重複‘我們被吃了,我們被吃了,有個麵如桃花的魍級的鬼將我們一族全吃了!’”
“這好像沒啥特彆的”,王右丞道。
“嗯,是的。師傅聽說有魍級的鬼在附近,大驚失色,自然不敢繼續前行,於是立即帶著我和那魚兄往回狂奔。但還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魚人先是吵著累要睡會,而後又不斷叫嚷‘彆讓我睡呀,彆讓我睡呀,我睡了就死了,便被吃了’的話。”
“睡著就死了?”
“是哩,我和師傅莫名其妙,此時已在你們北極島庇護的一個城下了,鬼自然不大可能剛吃完一族魚妖就跑來惹北極島的麻煩。於是眼睜睜看著那魚人昏昏睡下,但他果然再也沒有醒來。”
“他死了?!”王右丞驚訝地說
“嗯,他似乎做了一個非常曼妙的美夢,做夢時臉上不斷浮現出癲狂的笑來,然後逐漸沒了氣息”,摩柯允穀回憶著當時的場景,才繼續說,“他在夢裡被鬼給殺死了。我和師傅檢查了他妖屍,渾身沒有一處傷口,也沒有中毒的痕跡,不知道那鬼術如何施展的,於夢中把他殺了。”
“夢中殺人?!”王右丞簡直聞所未聞,驚駭之極。
“錯不了。翌日中午,我們結伴了幾個同道之人,壯著膽子來到古黃河魚人的老巢。總計43具魚妖屍體,身體被啃食,隻剩下骨架,單單剩下一張完整無缺的臉。”
“這鬼真是惡趣味,居然喜歡保管自己殺死之妖的臉”,王右丞想著鬼一邊肯吃魚妖的肉,一邊抬起滿是血的臉欣賞起獵物臉的場麵,不由地覺得恐怖。
又聽摩柯允穀說,“這些魚人都緊閉雙目,麵露祥和,果真都是在夢裡被殺,才被鬼吃了。所以說鬼術都邪門,魚妖一族高手還算有幾個,在一隻魍級的鬼麵前,連一絲還手的機會都沒有。要我說,你拒絕做那女人的誘餌,簡直是英明極了,咱們犯不著冒這等風險。你也彆豬油蒙心,去吃什麼龍頭拜師宴,快快尋了路下山去罷?噫?你這家夥怎麼站著不動了。”
還有不過一丈的距離便出了林子,王右丞忽然立住不動了。他鼻子不斷翕聞,歪著腦袋在風裡像是在嗅什麼。
“你他喵的在乾嗎,找屎吃麼?!”摩柯允穀怒道。
“差不離。”
“啥?!我不過是個比喻,你不會真好這口吧?!”摩柯允穀惡心地說,他確實聽說過,魔道有一犬部,其門下之人專愛吃茹素處女的屎。
王右丞右眼五彩斑斕地亮了,顏色鮮豔欲滴,“這林口有細微的臭味,一股非常特彆的臭味,好像是腐肉與臭雞蛋悶在酸菜缸的味道。”
穿林風鼓吹而來,這特彆的臭味濃了一點點,王右丞八目複眼立即鎖定了方位,抽出短劍一個縱身跳向林中一灌木裡。
摩柯允穀兀自罵著,“陰雪天裡,鬼最是饑渴,往往傍晚便出沒找嫩肉吃。你丫還不趕緊走,沒閒子找什麼臭味。難道以後修煉不得道,要他喵的回大陸做個賣臭豆腐的掌櫃麼?!”
他話音剛落,王右丞便用短劍撩開了一叢明顯被人鋪蓋好的野草和樹枝,一具被啃食不全的男屍露了出來。
“臥槽了,這這這貨被鬼給吃了?!”摩柯允穀結結巴巴。
王右丞皺著眉,低聲道“臭味就是從這裡飄出的。”
摩柯允穀見男屍不過一未成年的男孩,臉皮被撕扯剩半張,兩隻眼球和舌頭被鬼摘了去,內臟和一條腿也全不見了。但這人新死沒多久,在隆冬天裡,又怎麼會發出惡臭。最稀奇的是,這人衣服被鬼扒了下來,整齊地疊在一旁。儼然這鬼吃人時,很有些儀式感,非要一絲不苟地脫下獵物衣服整理好,才如饕餮撕咬屍體。
王右丞在屍體胸骨揩出一指亮晶晶的口水,舉在八目複眼上,疑惑地說,“臭味不是屍體上的,而是這骨肉殘渣裡,鬼留下的口水散發的。隻是如你所說,鬼本是無味的,我是怎麼聞到這股臭味的?”
摩柯允穀立即緊張起來,“難難道說有鬼在附近?!”
王右丞張開手,以寒冰劍氣凝出八團雪球,甩向周身八個方位。雪球射在空氣裡,激出一道道劍氣波紋四散而去,又一波波地蕩回王右丞掌心。
同時感知八個方向,王右丞此時也不會再有劍氣枯竭之感,他閉目感受了劍氣才搖頭說“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隻有幾隻冬眠的鼠而已,鬼早已跑掉了。”
他說完脫下青城的衣服,將死人的棉衣套在了身上,左右比劃了下,隻些許有點大。
“你在乾嗎?”摩柯允穀問。
“我青城弟子的裝扮太紮眼,輕易就被小易姐和白師兄找到了。這人看似一個家奴,我偽裝起來便安全多了,也不會被強拉去吃席。”王右丞一邊說,一邊又將屍體用樹枝和枯草蓋好,另又撒了一把土在上麵。
“你特喵地還真是個機靈的人才啊!”
王右丞輕念秘訣,將短劍和小喬兒送她的蝴蝶發卡一起送入納戒裡,才輕飄飄地出了林子。
“你對牟玉的閨女沒有感覺,為何一直揣著這發卡?”
王右丞一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摩柯允穀笑道“所以說,感情是個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也許你心中也有意呢?”
“你這個處男,懂個鳥!”王右丞斥了句,在雪中形單影隻地走向了通往嬋月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