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父女_皎皎少年華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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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父女(1 / 1)

沈祺這個名字,對沈月明而言,既陌生又熟悉,既遙遠又親近,自打出生之日起,她便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卻在此後的十餘年間無數次地聽到他的名字,而且他親手所書的《山河圖誌》更使自己受益良多,尤其是當年與北陵在寒江關一戰,若非這本書中提到的食鹽可融冰,火桐樹可充抵燃油,他們也不會這麼快地大敗敵軍,護住一方百姓的安寧。

可是,他卻做出種種大逆不道之事,謀害先帝,戕害陛下,也害了燕靖……,就連南榮的腥風血雨,西略的分崩離析,他也有份,這樣的父親,該如何相認和麵對?她突然想起,當初汪瀾臨死之前的一句話,他說,希望小侯爺將來也能堅守著這所謂的大義,頓時心中一沉。

“阿月,先生約你後日辰時一刻,在鬆江樓見麵”,燕朝歌說道。

翌日清晨,一縷陽光散落在院中,沈月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懶腰,衝著正站在院中的蕭簡打了個招呼。

昨夜三人秉燭夜談到四更天才歇下,看著永遠都是一副謫仙作派的蕭簡,沈月明心中不停地嘀咕,這真是那個動不動就昏倒的病秧子嗎?就連她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可蕭謫仙卻還是那般的俊逸出塵,神清氣爽。

“阿月,方才女帝派人傳下話來,說是要陪著夫後在這裡暫住幾日,順便處理一些厲家的庶務。還說,下個月便是東煌國一年一度的青越節,若是我等無事,她希望我們留下來觀禮”,蕭簡微笑地說道。

這正是瞌睡時送來枕頭,兩人正發愁找什麼理由繼續留在東煌,沒曾想,女帝居然遞上了橄欖枝,正中下懷。

沈月明想了想,道:“阿簡,咱們今日便回雲蒼城,明日約了,約了……見麵”,蕭簡知她心中所想,點點頭。

兩人剛要回屋收拾行李,便看見吟風姑姑端著一盆水走了出來,沈月明見了她的模樣,不由嚇了一跳,道:“姑姑,怎麼你昨晚也沒有睡覺嗎?怎麼眼底的青色這般重?”。

吟風曾是衣如雪的貼身婢女,亦是護國侯府暗衛的頭領,素來是個穩重持中的人,沈月明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心中很是不解。

吟風搖搖頭,有些遲疑道:“侯爺昨晚可曾聽見過什麼響動?或者是見到什麼可疑的人?”,沈月明搖搖頭,“也許是奴婢多心了,看花了眼”,吟風姑姑神情恍惚地說道,蕭簡看著她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

鬆江樓,臨江而建,登於樓上,可眺百裡山河,是雲蒼城中最高的樓,也是最奢華的酒肆。自二樓以上,全是雅間,往來者皆是豪紳權貴,達官巨賈。而第九層樓卻是從不對外接客的。

然而今日,沈月明正坐在第九層樓的雅間之中,對麵坐著一位青衣男子,約莫四十歲上下,容貌俊秀儒雅,兩鬢微有寒霜。

自沈月明十歲之後,沈老侯爺便將沈祺和衣如雪的畫像交給了她,父母的容貌早已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裡。如今乍然見到,沈月明心中隱有幾分酸酸脹脹的感覺,眼角微醺,原來這便是自己的生父,傳言中早已逝去多年的沈祺。

至親骨肉,分隔多年,如今兩兩相望,卻相對無言,沈月明緊抿雙唇,站在那裡,一言不發。沈祺定定地看了她許久,許久,方才長歎一聲道:“你的眼睛,真是像極了你的母親”。

沈月明微微一愣,“我娘親是個怎樣的人?”,她脫口問道。

沈祺笑了笑,眼底滑過一絲暖意,道:“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也是最好的母親。當年你剛出生,就算毒已至肺腑,疼痛難耐,她卻緊緊地抱著你,片刻都舍不得鬆開。臨走時,還千叮萬囑我,一定要把你照顧好,撫養成人”。

“可是,你當年為何會稱病亡故,多年避世不出,毫無音訊?”,沈月明壓抑著心中的悸動,輕聲問道,“為何你歸來後,見了所有的故人,卻唯獨不曾見我?”。

沈祺微微轉身,嘴角浮出些許淒涼,道:“當年,你母親本可不用死,但她為了保全沈家,不得不選擇了死。因為燕平榮絕對不會允許我們沈家得到雪衣門的支持,而且那遺詔事關皇位繼承,這等要命的東西卻握在你娘親的手中,月兒,你說,以燕平榮那廝的脾氣秉性,會安枕無憂嗎?其實,你娘心懷天下,從未有過動搖社稷根基的念頭,故而將遺詔藏而不發,卻被那畜生認為是我沈家想要以此為要挾,實乃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了看沈月明,又道:“既然你娘賠上了自己的性命,選擇了這條路,那爹爹自然要為她一搏。雖說沈家人脈凋零,但爹爹身為沈氏的嫡長子,若是不死,又如何能讓燕平榮那廝罷手?一旦爹爹身故的消息傳了出去,那麼沈家上下便隻剩下老人和嬰孩,再也沒有半分翻身的機會,也唯有如此,才能為沈家贏得喘息的機會,你也才有機會平安長大成人”。

“那,那些事情,真是你做的?”,沈月明微微閉了閉眼睛,問道。

沈祺聞言,臉上露出冰冷的恨意,道:“不錯,月兒,的確都是爹爹做的。他們燕氏的江山本就有我沈家一半的鮮血,想我沈家軍世代忠良,血灑疆場,不知道折了多少沈家人的性命和骨血,才護得大顯數十年的安寧。可他們是如何對待我們的?”。

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從牙縫裡說出,“戰場之上,坑殺我兄弟;以小人之心,毒殺我妻;就連你爺爺這樣垂暮的老人,他們都不放過……。月兒,你說,我們沈氏嘔心瀝血幾代人,結果換來的卻是滿門滅絕,莫非是老天爺瞎了眼睛?此恨不共戴天,此仇不報枉為人,爹爹就算拚得一死,也要顛覆他燕氏的江山,給沈家那些冤死的人陪葬”。

“你說什麼?娘親和爺爺的死,是先帝下的毒手?”,沈月明吃驚地問道。

沈祺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月兒,你一定以為是沈嵐下的手,對吧?就連沈嵐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錯,從表麵看,的確是她的奪魂香要了你娘親的命,可真相並非如此。隻是沈嵐這個人實在太蠢,誤以為是她親手殺害了你娘親,孰料卻隻是被他人當做刀子而已。其實當年,就算沈嵐不動手,你娘親也是凶多吉少”。

心猛地往下一沉,沈月明覺得嗓子乾得說不出話來,隻是怔怔地看著他,“你也不想想,皇宮這麼大,當年你娘進宮是為了太皇太後的生辰,慈寧宮在東南角,而桃花林位處西北,若非有心人相逼,你娘又怎會闖入那片林子?燕平榮一早就知道了沈嵐對沈家的不滿,也知道了她在桃花林布下了劇毒。隻是,當年沈嵐還念著一分香火情,心中尚有猶豫,並未打算立刻動手,卻被燕平榮利用,終究還是害了你娘”。

沈月明聞言,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問道:“那爺爺,又是怎麼回事?當年寒江關一戰,我也曾派人仔細調查,並未發現爺爺是受他人陷害的”。沈祺聞言,霍然轉身,冷笑道:“當時,你還年幼,初上戰場,又豈是那老狐狸的對手?燕平榮既然敢下手謀害一軍主帥,必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你自然什麼都查不到”。

“出來吧”,他突然開口道,隻見幔帳之中人影一閃,竟轉出一人,沈月明猛然睜大眼睛,“侍月姑姑,你還活著”,她脫口而出道。

話剛說出口,她忽然想起早晨見到吟風姑姑時,她有些怪異的神情,說話也支支吾吾的。吟風和侍月從小一同長大,自是十分熟稔,雖說幾年未見,但畢竟多年的默契還是在的。

四年前沈佑出征北境,侍月便隨同前往,卻一同失蹤,多方搜尋未果。看著站在眼前活生生的人,爺爺至今下落不明,既然侍月姑姑還活著,那麼或許爺爺也還活著……,沈月明滿懷希冀地望向她。

卻隻見侍月姑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道:“老侯爺因傷勢太重,已經過世了”,明亮的眸子頓時失去了光彩,沈月明難過地彆過臉去,終究還是她奢求了。

“那他的屍骨現在何處?”,沈月明顫抖地問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總是要讓爺爺入土為安的。

侍月姑姑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之色,她囁嚅道:“老侯爺當初墜落山崖後,奴婢便立刻趕到山崖下,搜尋了許久,終於在一處潭水邊找到了他,可惜老侯爺受傷太重,已然全無氣息”,說到這裡,侍月幾乎哽咽不能成語。

過了一會兒,她才勉強平複心境,又說道:“當時奴婢也身受重傷,加之饑寒交迫地尋找老侯爺,終於體力不支,昏倒過去。等到奴婢醒來,老侯爺的屍身竟不見了,附近的濕泥上居然全是野獸留下的痕跡,或許,或許……”,說到這裡,侍月姑姑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沈月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山崖之下,野獸橫行本就是尋常,或許真有野獸趁著侍月姑姑昏迷不醒,便將爺爺的屍身拖了去……,當年失去至親的那種疼痛,撕心裂肺,痛徹骨髓的感覺,似乎又出現了,她雙目含悲,銀牙緊咬,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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