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落地,陸宅向陽,金燦的光芒卻像是隔了層詭譎雲湧的霧,陰沉的氣息經久不散,壓抑沉重。
前堂很靜,池前的錦鯉一動不動的潛在水底,奢華之下了無人氣。
“長老。”那人的聲音嘶啞難聽,像是被生生割裂般。
“嗯。”隱於暗處的人正是宅子的主人,陸騫長老。
他整個人都藏劍了陰影裡,像是見不得光似的。
但陸長老慢慢起身走進光下時,入目卻是一張溫和慈愛的臉,哪裡有半分陰沉之意,他笑了笑,“如何?”
那人莫名顫了一下,磕巴道,“少……少主帶著那刺客去了望琴樓,並無異樣,刺客瞧著也沒有受傷。”
陸長老並不年輕了,皺紋已經扭曲著爬上了他的麵容,他笑起來麵善,沒有遮掩的邪性從眼眸裡溢出,有一種被割裂的可怖感,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是嗎,這刺客倒有些手段。”
左輕越手段狠辣睚眥必報,能留著刺客條命不說,還這般寵著,說起來當真是荒唐可笑。
隻是這是真是假還有待定奪。
不過既然刺客沒死,甚至真如傳言那般與左輕越糾纏不清,倒是可以考慮利用一下。
“去將消息漏給那幫人。”陸長老沉吟片刻,“我會想辦法接近那刺客,你去問問馮東……”
“我說的計劃,他考慮的怎麼樣了。”
“是。”那人低低應聲。
——
望琴樓,雅閣。
仇雁歸盯著一桌佳肴,隻覺得騎虎難下,偏偏某少主還看著他,輕笑一聲,“怎麼,望琴樓的菜肴都瞧不上,還是說……想讓本少主親自喂你?”
“雁歸並無此意。”仇雁歸聞言隻好動了筷,強塞了幾口,味道的確不錯,但刺客此時無心品嘗。
他隱隱能猜到少主的意思,方才他敏銳的感官本能叫囂著“危險”,這是刺客血海中養出的警惕,他心神不安,許是暗處有盯梢的眼睛。
瞧出他的心不在焉,左輕越眼中閃過不滿,望著刺客棱角分明的俊顏,指尖翻轉間多了個樣貌醜陋的蠱蟲,他笑吟吟的道,“雁歸若是執意如此,那……”
左輕越笑吟吟的模樣斂了斂。
因為他瞳孔裡清晰倒映出刺客倏地慘白的麵容。
仇雁歸幾乎條件反射的白了臉,他垂在袖袍下的手細微的顫抖,像是回到了某處暗牢,無窮無儘的折磨和細密的蠱蟲,他像是砧板上的魚肉。
心口處撕心裂肺的痛楚仍令他心有餘悸,仇雁歸差點忘了,即便離開了“不語閣”,他也做不到真正的置之度外。
隻要苗疆與不語閣對上。
他無法站在不語閣的對立麵,也不能一死了之,更不能待在少主身邊。
叛不語閣會毒發,而後成為傀儡。
死後依舊供馮東操控。
待在少主身邊無疑又是個累贅,什麼都做不了。
他身處死局之中,隻能充當一個無知無感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