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客!
“公子。”易尋將藥放置桌上,並無輕視之意,恭恭敬敬道,“藥已煎好,涼些再喝吧。”
“多謝。”刺客起身謝過。
易尋搖搖頭,臨走前替他關上小屋的門,此處是易老先生的書房,僻靜悠閒,墨香淡淡,卻意外銷蝕掉不少苦澀。
仇雁歸望著眼前的瓷碗,神色微怔。
“都是些沉屙痼疾……小公子傷及心脈,陳年舊傷尚未痊愈,若非底子好……”
易老先生的話在心底響起,仇雁歸摸了摸心口,恍惚間眼前閃過昏暗破碎畫麵。
被馮東拷問折磨的那半月餘,他不知今夕何夕,被綁在木架上受刑,傷處被撕裂再愈合,馮東將他當做了試蠱之人,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醜陋的蠱蟲鑽進皮肉,意識模糊後醒來又被解了蠱毒,加之他這些年來試探“忠蠱”究竟能限製他到何等地步,反噬內傷。
長此以往,沉屙痼疾,皆拜不語閣所賜。
仇雁歸一向沉靜的眸子裡閃過厭惡與仇恨,他手指攥緊,若非馮東半路跳出來,他與少主怎會到如此地步。
“吱呀——”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動靜,來人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力道,不情不願的放輕了些。
仇雁歸下意識警惕的回頭,攥緊的手指摸上腰腹,驟然抓了個空,他一愣。
他竟忘了,自己如今已不是刺客了。
左輕越一進門就瞧見他這個動作,原本含著幾分怒意的心像是被刺紮了一下,膨脹的怒氣乾癟下去,空落落的。
喉嚨裡滾動著的酸話重新咽了回去。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瞬,仇雁歸反應極快的縮回手,起身道,“少主。”
“……嗯。”左輕越淡淡應聲,走到桌前碰了碰瓷碗,垂眸道,“喝了吧,待會兒涼了。”
仇雁歸心中微驚,手指蜷了蜷才拿起瓷碗,低聲回道,“是。”
這藥極苦,碗口擋住仇雁歸微蹙的眉頭,他仰頭一飲而儘,輕輕咳了一下。
左輕越兀自坐下,頭也不抬的扔了袋東西過去,語氣懶洋洋的道,“易老先生給你的。”
仇雁歸打開一瞧,滿滿一袋蜜餞,他抿了抿唇,眸光微閃。
若是易老先生給的,怎會勞駕少主走一遭,刺客沒有拆穿,含了一塊後輕聲道,“那便謝過易老先生了。”
本以為少主多少會刺上兩句,但左輕越並未多言,清越的嗓音帶著撓人的磁性,似是隨口一問,“沉屙痼疾,看來不語閣待手下之人不過如此?”
左輕越一雙含笑的桃花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刺客,撐起下巴端詳著。
仇雁歸心中咯噔一下,強烈的危機感自心脈處傳來,像是無聲的警告,垂在寬大袖袍之下的手捏緊,刺客神色無異,垂眸不語。
說多錯多,少主若是有心想套他,恐怕自己招架不住,不如乾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