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為上之裙下之臣!
有人笑,有人卻笑不出來。
比如現在的賀蘭昭。
她四肢發軟發麻,隻能勉強直起身,環視四周,是一個密封起來的馬車廂,四四方方活像個墓穴,隻木板間的縫隙漏進一點光。接著就覺得馬車從什麼突起物上碾過,車廂猛一晃,嚇得她忙撐住了兩邊的車壁,暈頭轉向中才發現倒在一旁呼呼大睡的柳枝。
賀蘭昭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是了,她們兩人在休廬被綁架了。
綁架……被綁架了!
“快醒醒。”賀蘭昭在柳枝耳邊小聲叫道。
柳枝鼻涕泡一破,眼睛眨了眨隨即睜開“郡主……”
賀蘭昭一把捂住她的嘴,指了指外麵,又搖了搖手,示意她彆出聲。柳枝一驚,忙不迭點頭,幾次想問什麼,又怯怯地把話吞回。
這馬車三拐兩拐,也不知道到了哪兒,兩人隻覺得路越來越不平坦,車也顛得更厲害了,隱隱約約能聽到人聲。
柳枝一喜,忙看向賀蘭昭,卻見她蹙著眉搖了搖頭。
還沒等她明白,車外已有人七嘴八舌招呼起來
“車往這邊停,這邊停。”
“趕車的爺,這車裡拉的是哪家的公子啊?”
“公子快下車看看,我叫雀兒,這條街就屬我最嫩了!”
“您老高抬貴步下來歇歇腳,我這兩個女兒是剛出道的……”
兩人隻聽得外麵男男女女亂喊,簌簌發抖地對視一眼,賀蘭昭趴著透過木板間的縫隙往外一看,這一看差一點兒就魂飛魄散。
隻見車軲轆碾過一條臟兮兮的路,路兩邊是又矮又破的土房,每一間土房都有一扇紙糊的大窗,裡麵全是一群一絲不苟的女人,有老有小,看見馬車一過,統統撲在窗口招手。
“爺,挑我,挑我,我今天還沒接客呢!”
“哥哥你先下車,妹妹隻要二十文錢!”
“官人您露露麵,我水旱兩路都能給您伺候舒服!”
“挑我,我昨天才破身,嫩著呢!”
……
隔著木板,賀蘭昭和柳枝怔怔看著外麵的場景,無數的女人如同瘋狗搶肉般擠在窗口,白花花的肉堆疊著,抖動著,如鬼怪,如禽獸。
一間屋子前立著個粗壯漢子,朝另一邊一個老婆娘喊著“快把門打開,讓車上的爺看看咱們家的貨。”
那老婆娘一把把門推開,門裡呼啦啦湧出七八個女人跑來馬車邊亂喊著“爺您就要了我吧!”“爺,我是小翠兒啊!”
柳枝猛一下彈開,指著外麵牙齒打顫“這是…這是什麼地方……”
這時隻聽坐在外麵的車夫大吼一聲“都給我滾遠點,裡頭坐著的不是什麼爺!都滾!”
這頭還沒嚷完,那頭又傳來一聲破嗓子“跑,你往哪裡跑?你這個小婊子,我讓你跑,讓你跑,你起來再跑啊!進了這窯子街,你還想跑?”
“窯子街?”柳枝喃喃兩聲,終於想起什麼,兩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賀蘭昭在搖搖晃晃的車裡抖動著。
王雪意把她們賣進了窯子街?
車行顛沛,也不知去了哪裡,紛紛籍籍的聲音漸行漸遠,在微暗的車廂內,隻聽得外頭的車夫閒聊。
“這京都的風月場還得屬玲瓏街是第一,那裡頭的女人穿金戴銀,伺候的都是達官貴人,不像這窯子街,嘖嘖。”
“可不是,這窯子街附近住的不是匠役就是流民,都是些臭魚爛蝦。這裡頭的女人從早到晚少說也要接十來趟客,再少那就得挨鴇子的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