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起,眾人響應。
周良才在聲浪之中如同一葉扁舟,小腿肚不自覺地發抖!
第一批搬東西的人出來了。
專人負責大聲念出清單上的東西。
周良才一把搶過單子!
“夠了!這都是你們小姐之前孝敬我們的,送出去的東西如今反悔了就想要回去,遊家就是這麼教你的?!”
他咬準這是女兒的心意。
此地崇尚孝道,遊青梨從江南來,任人擺布直到進宮,是孝道害了她年輕的生命。
虞聽泉眸光冷淡,一針見血。
“庫房的鎖是被誰砸壞的?痕跡還在上麵留著吧,來人,去取來給大家看看,究竟是心意,還是明搶?”
那是幾個月前的事。
趁著遊青梨出去巡查商鋪,這對夫妻想給上司送禮,砸壞大鎖,偷拿她一根百年人參,一卷珍貴的雪夜垂釣圖。
遊青梨回到家知道了,還沒來得及委屈,他們竟然搶先發火,怪她不早些準備禮品,差點耽誤了升遷大事。
此後更是花樣百出。
他們生活中凡是缺的,想要的,要麼逼著女兒掏私房,要麼指使女兒花錢去買。
周良才心虛,卻裝得正氣凜然:“你是否親生,此事有待查明。”
他警告圍觀百姓:“切勿造謠朝廷命官!”
可是有消息靈通之人開口道:
“我聽說周大人失了聖心,即將去嶺南做官了,路途遙遠,帶著這麼厚重的‘心意’出發,豈不是要把馬都累死了?”
眾人齊齊哄笑。
平頭百姓被這些頭戴官帽的家夥欺負慘了,法不責眾,難得有嘲笑的機會,可不得好好把握?
他不承認,沒關係。
有人承認就夠了。
虞聽泉慢悠悠地解開綢布,展示上麵的纖秀字體和印章。
“遊小姐,這上麵說的什麼啊?”
虞聽泉朗聲道:“太後娘娘慈悲,憐我孤弱,準我自立門戶,如有旁人侵吞我遊家家產,十日之內不歸還者,輕則奪其官身,重則……抄家,流放。”
太後善書法,一手簪花小楷堪稱當世大家。
平民不識她的字有多好,卻也知道,天子腳下,沒有人敢拿她老人家造假。
虞聽泉口齒清晰,說到末尾,微微一笑。
目光掃過僵住的周良才、癱軟的遊氏和一地裝死的護院。
“周大人,你們還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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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不了。
根本攔不了。
周良才終於明白了違和感來自哪裡。
她手裡握著殺手鐧,卻偏要在最後一刻才拿出來,就是為了逼他抵抗,看他遮掩。
讓他名聲掃地,遍地狼藉。
如果說周家被搬空是讓他心痛,那麼看見太後懿旨的那一刻,周良才連死的心都有了。
在太後麵前掛了名,還是貪財刻薄、欺淩弱女的惡名!
他這輩子恐怕是要爛在嶺南,再也彆想升官發財了。
周良才突然想到比貶官更可怕的事……
他猛地轉向妻子遊氏:“那些補品你全吃了?!”
遊氏帶著哭腔說:“吃了……都燉了啊!你們爺倆吃得最多,那陣子不是天天流鼻血嗎……”
她還拿了女兒不少珠寶首飾,那陣子出門都不帶重樣的。
隻要有人熱情恭維她,她一高興就摘下一件送人……
完了!
遊氏腦子一片空白。
她根本想不起來自己總共給出什麼東西,給了哪些人!
“完了,那麼多珠寶,還不上了,我們完了……怎麼辦,這該怎麼辦啊?”
曉月笑嘻嘻地搶答:“剛才不是念了嗎,侵吞家產十日不還,重則流放呀!”
周良才一口血噴出!
他顫顫巍巍指著遊氏:“蠢婦,蠢婦!你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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