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會離開這個世界,但不一定是以飛升的方式。
每一次送行都應該記清楚對方的模樣。
因為這也許就是最後一次見麵。
……
三天後,虞聽泉抵達那個地點。
循著天道的提示,她越往前走,心跳越快。
那一絲契機,會是獸潮爆發的起因嗎?
她做好了激戰的準備。
卻沒想到,挑開老樹厚重的枝葉,她看見一道耀眼的銀色。
那隻小狼明顯還是幼年期,不知為什麼離開了父母和族群,獨自在樹後麵的空地上徘徊,肚子都餓扁了,趴在地上可憐兮兮地舔前爪。
幾十米高的樹冠遮蔽了天空。
四周無月色,小狼一襲銀白皮毛卻自帶光華,如同皎月。
虞聽泉盯著它出神。
她應該在哪見過這狼。
對了,是第二世的記憶。
在鐘小暖奚落秋水晴的時候,懷裡就抱著這隻小狼!
小狼因為拒絕認她為主,已經絕食一段時間了。
後來,聽說小狼衰弱而死。
再後來,就是獸潮……
虞聽泉盯著那身漂亮的皮毛。
也是在秋水晴記憶裡,她看見被凶獸拱衛的的一對銀色巨狼,他們體態威武,眼中充斥著憤怒,大有毀滅一切的意思。
這隻幼崽如果成長起來,那兩頭巨狼應該就是它成年後的樣子。
秋水晴死在獸潮裡,她比誰都清楚,那些凶獸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平時已經很難跟人類和平相處了,那時候更是完全沒辦法溝通。
它們隻有無止境的殺意和憤恨。
獸群瘋狂的泄恨行為,就是那兩頭巨狼心中情緒的具象化體現。
為什麼憤恨,為什麼發出悲痛的嚎叫……
在這隻奶聲奶氣的狼崽麵前,虞聽泉似乎找到了答案。
狼崽警惕地朝她噴氣,後腿蹬地,明明是警告的動作,卻因為發抖的身軀,透露了內心極度不安。
虞聽泉沒再靠近,盤腿坐下。
“你也找不到阿爹和阿娘了嗎?”
狼崽微怔,歪頭打量她,敵意略微消退。
虞聽泉從儲物袋裡取出半條鹿腿,用小刀切出巴掌大的幾片,點火,有耐心地反複翻麵炙烤,撒上各色調味料。
她離開白鹿山的三天前,大雪下了一整夜。
十七來找她挑燈夜談。
她們乘興而行,去山下的酒樓買了許多熟食,還打了一頭鹿,在雪中飲著師叔祖釀的烈酒,還有烤得噴香的新鮮鹿肉。
那香味引來了許多人,笑說她們偷著吃獨食。
誰說仙人就必須戒除飲食呢?
偶爾也該熱鬨地吃一頓。
這樣才覺得自己還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為了修仙舍棄一切欲念的冰冷傀儡。
鹿肉就是那天剩下來的。
虞聽泉把肉做熟,吃得滿嘴流油。
察覺到她沒有惡意,饑餓的狼崽不知不覺蹭到她腳邊。
爪子像雲朵一樣覆在她小腿上,輕飄飄幾乎沒有重量。
它清澈的銀藍色瞳孔盯著生鹿肉,舔嘴,撒嬌似的嗷了一聲。
虞聽泉哄孩子一般:“餓了吧,坐下,我給你切開。”
狼崽確實餓狠了。
虞聽泉也不知道它那扁平的小肚子是怎麼裝下半頭公鹿的,竟然還沒吃夠!
她在附近獵了兔子和山羊,喂下去,狼崽還是無辜地朝她舔嘴。
最後是虞聽泉看出它走路都遲鈍了,強硬地阻止它再吃。
狼崽嗷嗷直叫,好像在跟她理論。
虞聽泉立刻捂住耳朵:“我聽不見,聽見了也不懂,你省省力氣吧。”
狼崽氣鼓鼓地背過身,蓬鬆的大尾巴有一下沒一下抽在她小腿上,不疼,麻絲絲的。
虞聽泉戳它後背,銀色漣漪柔軟地蕩開。
“好啦,彆生氣了,想不想玩蹴鞠?在我們那邊很多人玩的,我教你啊。”
狼崽遲疑。
狼崽接受邀請。
狼崽……玩瘋了。
尊貴的朝月聖狼和嘯月天狼夫婦專注造娃,沒注意長子離家出走。
夫婦倆急得掉毛。
好不容易在人間找到兒子。
隻見他們最是高冷矜貴的小王子,咬著一隻沾滿口水、從牙印裡掉棉絮的破皮球。
因為對麵的女修精疲力儘,拒絕陪玩,孩子急得拚命嗷嗷叫,尾巴再搖快一點就能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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