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對著天河與明月許諾,說要師徒一心,把白鹿山發揚光大。
總有一天,他們要把白鹿劍派的牌匾重新掛起來!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呢,他變得憤世嫉俗,用凡人的話說,見不得彆人好。
這也有秋水晴的責任。
她的修行之路過於順遂了。
一次又一次,看著徒兒的喜色爬上眉梢,何月朗心中竟然生出一絲妒意。
一個全族被滅的女孩子都能做到心無掛礙,步步高升……
他卻困在這個境界裡數年不得寸進!
越琢磨,越在牛角尖裡走不出去。
他開始常年閉關,把繁瑣的宗門事務扔給年幼的秋水晴。
帶著愧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意,他欣賞著她的焦頭爛額。
讓何月朗很難理解的是,無論生活怎麼刁難,秋水晴就像一株堅韌挺拔的青竹,大雪會把她暫時壓彎,但她總能迎難而上,抖一抖背上的積雪,重新挺直腰杆。
他求而不得的機緣總是會繞開他,選擇秋水晴!
妒意更深了。
很早以前,何月朗並不是這麼難相處。
從他與那條長蟲共生之後……清風朗月一般的鶴骨真人,成了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他終於意識到,曾經最讓他得意的大弟子,成了他的心魔之一。
小暖不愧是他一心相許之人,他們一樣厭惡秋水晴。
那就借小暖的手。
讓熔岩秘境,變成秋水晴的埋骨之地吧。
何月朗想著,等到白鹿山在他的帶領下發揚光大,他會安排新弟子進去,拜祭他們英年早逝的大師姐。
在他腳下的黑影裡,蛇無聊地甩著腦袋。
“你們人類,當真虛偽,活著的時候都沒給過她好臉,死後的拜祭也值得拿出來吹噓嗎?”
何月朗臉一黑:“住口。”
蛇悠閒地晃了晃尾巴。
“說來說去就會這一句,小何子,你可真沒長進!好在沒人知道你是我的契主,不然隻會連累我一起丟臉。”
“你!”
蛇覺得他很沒意思,拱回影子裡睡覺了。
何月朗等了又等。
他盼著再見到他的小姑娘。
這一等,就等到了熔岩秘境再次開啟的那一天。
彆人家的領隊都忙著接應弟子。
唯獨白鹿山這邊,冷冷清清。
何月朗站在原地許久,一個熟悉的麵孔都沒看到。
他漸漸端不住清冷的架子了。
青峰門的掌門過來搭話時,他額角恰好滑下一滴冷汗。
小老頭在那滴汗上多看了一會,笑著開口:“何掌門,你急了。”
不能不急。
何月朗幾乎是恐慌。
他以為隻要捏住秋水家兩個遺孤,就能穩穩地拿捏秋水晴。
秘境裡出來的人稀稀落落。
他不想看見的秋水晴沒出來,他等待的心上人也沒有。
氣氛漸漸凝重。
大家都知道,秘境出口還有一炷香時間就會關閉。
在這些弟子後麵還沒出來的人,多半是死在裡麵了。
“那個人怎麼一個弟子都沒等到,看來要墊底咯。”
“你不認得他?那是白鹿山的何掌門,連宗門名字都輸給彆人的小門小派,全軍覆沒也不稀奇。”
“他家掌門我不認得,倒是知道秋水家有個小姑娘拜在他門下,已經是元嬰了,後生可畏啊。”
“元嬰……隻要繞開沼澤,整個秘境她能橫著走!”
“我聽弟子說,有個長著九個蛇頭的龐然大物,從沼澤深處飛出,朝著火山方向去了……”
“我家劣徒正是在火山得到秋水姑娘支援,我正要向她道謝,怎麼,她還沒出來嗎?!”
議論聲混成一團。
隱約有擔憂一個好苗子夭折的聲音。
無數目光在何月朗身上掃過,嘲弄的,憐憫的,驚訝的。
何月朗顧不得彆人說什麼,他步履沉重,距離出口隻有幾步之遙。
小暖……快出來吧。
師父在等你。
師父不能沒有你。
蒼白唇瓣無聲抖動,他眼底泛起血絲,隱隱有入魔的征兆。
這時,一道身穿黑色練功服的矯健身影突然躍出。
發覺是他擋路,那女子嫌惡地咦了一聲。
她在空中強行扭轉方向,落到旁邊。
青峰門的掌門看清她的臉,眼睛驟然一亮,大嗓門響徹雲霄。
“大侄女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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