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帶著結果去看問題,越琢磨,越覺得像。
比如他一看見鐘小暖就忍不住歡喜,那種感覺,其實是因為血脈相連?
罷了,罷了。
待他抽空查明鐘小暖的身世,如果真是他的孩子……他何月朗拿得起,放得下,不是那種不敢接受事實的小人。
是父女也好,總好過兩人一起聲名掃地。
無論是不是真的,他都會把這個女孩寵到天上,絕不會再讓人欺負她!
師尊事後回想,總覺得大徒兒的變化不合情理——她似乎很討厭他,也討厭小暖。
他想,秋水是個細心的姑娘,會不會是她發現了他和小暖的不倫之戀,並且在外出這段時間查到了什麼……
大徒兒有金丹修為,而小暖實力低微。
他必須讓秋水晴聽話,不然就隻能找機會殺了她,不能讓危險的人出現在小暖周圍。
……
虞聽泉的感知格外敏銳。
她猛然睜開眼!
剛才,西邊有一抹針對她的殺念。
那是師尊何月朗住的峰頭。
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不過,她不怕。
她有保護傘。
一個是奉母之命跟著她的朱雀少主。
另一個是行事瘋癲恣意的師叔祖。
有他們在,多的不說,保她在白鹿山橫著走已經夠用了。
那天,父女認親的風波甚至蓋過了她要走。
虞聽泉沒有立刻宣布退宗。
但她自然地卸去大師姐的擔子,表示要養傷,謝絕探望。
然後她以幫忙釀酒的名義,在酒窖旁邊紮了個草廬住下,這裡是師叔祖的地盤,何月朗不敢過來撒野。
師叔祖喜歡秋水晴,因為秋水晴體格好,一次搬六個大酒缸不成問題。
現在他更喜歡了。
因為虞聽泉精通藥理,一口氣給他寫了八個藥酒配方,樂得小老頭搶過去晝夜研究。
他不出來,這個山頭就是虞聽泉獨占,她樂得清靜。
清晨走出草廬,地上照舊有一把沾著晶瑩露水的鮮花。
那是陳飛天不亮就出發送上山的。
算是……供品?
就虞聽泉所知,這個少年用木頭刻了她的小像,擺在屋裡每天上香,願她長命順遂。
最開始他還送過新鮮水果,不過虞聽泉辟穀多年,不需要進食,他之後就隻送花了,用來裝飾屋子也不錯。
陳飛之所以這樣做,是感激虞聽泉說話算話,真把他外甥的事鬨上了宗門寶殿。
陳十一的事,在白鹿山不再是秘密。
其實以前就有底層弟子知道一星半點,但他們顧忌鐘小暖的團寵身份,怕被報複,隻敢在私底下罵幾句,說她自己不學好還攔著彆人上進,可憐了十一。
自從留影石在空中放映,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是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孩子,他刻苦上進,明明可以成為棟梁,卻過早地夭折。
從他身上,很多人看到了被打壓的自己。
陳十一死去多時了,但是所有人都好像聽見他用靈魂發出的嘶吼:
為什麼?
憑什麼?!
為什麼有的人什麼都不做卻能身居高位?
憑什麼他勤學苦練卻被人屢次羞辱?
外門弟子對內門精英,內門精英對親傳弟子,親傳弟子對掌門之女……他們活在不同的等級,每一級都努力抬頭往上看,做夢都想去待遇更好的高度。
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做人上人,是誰在阻撓他們往上走?
不知不覺,一團無名野火自下而上,無聲燃燒。
二師弟正式代管宗門事務。
他大刀闊斧,想快速做出成績。
可他步子太急了。
隻因看見寶庫裡的資源損耗過快,他沒有秋水晴的實力,不能憑一己之力補上空缺,於是下了一道離譜的命令:
縮減外門待遇,多補貼內門。
外門弟子做著最基礎也最繁重的活計,十分辛苦,沒有太多精力去修煉。他們對現狀早有不滿,到嘴的靈石和丹藥本來就不多,還要減?
外門不樂意了。
靈田每天要灌溉三次,靈植要翻土兩次,他們隻做一次,省下的時間就去練功,爭取早日突破,去享受內門精英的待遇。
而內門弟子為了獲取更多修煉資源,修行之餘還會去做門派任務,現在資源分配在偏向他們,外出做任務的人就少了,一窩蜂去閉關。
有能力獵殺凶獸的內門精英不出門,資源總量持續減少,進入惡性循環。
再加上外門消極怠工,基礎建設也穩不住了。
二師弟決策失誤,意識到自己擺不平事,果斷背一筐荊條來找虞聽泉認錯,求她幫忙穩住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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