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就是說師妹年紀還小,來日方長,勸我對她彆太嚴格,懷柔為上。”
虞聽泉一語道破他們的陰暗心理:“真心為她好的我,成了她的仇人。而你們這些支持她不求上進的師兄弟,都是拯救她於水火的好人。”
蔡榮毫不猶豫地跪下了:“大師姐息怒,是我們錯了,我這就帶他們去後崖思過!”
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個人還在自作聰明,以為她會輕輕放過?
虞聽泉冷聲斥道:“都不許動!就趁今天把話說完,省得以後有人亂傳謠言,再給我找麻煩。”
“我教鐘小暖用劍,她嫌劍太重,天天喊手腕疼,我白日裡沒空,隻能夜裡出去采藥給她敷手,路上聽見她對剛入門的童子說——”
她學著秋水晴記憶裡聽見的那種語氣,強忍不喜,捏起嗓子:
“你這個小傻瓜,一點都不會偷懶,秋水師姐嘴硬心軟,你隻要跟她說手疼,她就會給你減輕訓練量,就你傻,天天在這練到天黑!”
基礎劍法共有十八式,那是入門必學的課程,為的是協調四肢,通經活絡,為以後打基礎。
新來的童子都不到十歲,不算正式弟子。
秋水晴給他們的要求也不高:
早中晚各練習一次,要是有一個動作錯了,從頭來過。
隻要完整地耍完一套劍法,就可以去玩了。
被鐘小暖找到的那個童子年僅八歲,根骨極佳。
他天性太過追求完美,總愛跟自己較勁,不知不覺就練到天黑,經常是秋水晴親自去揪他回屋休息。
童子練功刻苦,累是累點,可他為自己的進步而高興。
直到鐘小暖出現,讓他產生了懷疑。
自己已經這麼用功了,還是不入名冊的童子。
鐘小暖呢?
她每天滿山瘋跑,玩得痛快,每一招都有明顯的漏洞,卻從來沒人責怪她,師兄們還隔三差五給她送東西。
努力如果沒有意義,為什麼還要繼續努力?
仙門不公。
不如回家幫爹娘種地。
就在鐘小暖給他出損招的那一夜之後,秋水晴還沒來得及找童子談心,那孩子就無聲地獨自下山了。
秋水晴找到他的時候,地上隻有一具斷絕氣息的屍體。
童子死不瞑目。
內臟已經被野獸掏空了。
……
虞聽泉捏住鐘小暖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毫不掩飾內心的嫌惡。
“你不會已經忘了他吧?他叫陳十一,家貧養不起那麼多孩子,村民都說拜入山門是他的造化,可是這場造化,因為你,沒了!”
蔡聰猛地轉頭:“十一?他不是因為貪玩出去摘花嗎……怎麼會?”
虞聽泉麵露鄙夷。
“摘花,這也是鐘小暖告訴你的?那孩子隻對他的劍愛不釋手,什麼時候愛過花?這種理由你也肯信,真是好騙。”
蔡榮似乎明白了什麼,“怪不得……十一出事之後,大師姐就不再與鐘師妹親近。”
鐘小暖這才知道秋水師姐態度大為轉變的真正原因。
她心裡一陣陣發慌。
再不解釋,自己就要被兩個舔狗拋棄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知道他會多想,要是早知道他那麼敏感,我就不找他說話了!”
虞聽泉冷冷地說:“要是早知道你上山會惹出禍端,害死一條人命,我也不會帶你走。”
她頓了頓。
“好在如今也不晚。”
鐘小暖生怕下山的事在她嘴裡變成定局,一秒爆哭。
“秋水師姐,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不招惹他們,我好好練功,我抄規矩!”
蔡家兄弟也跪地求情。
虞聽泉狀似猶豫一陣,問她:“你當真願意悔改?”
“當真,我一定改!”
最後鐘小暖被蔡家兄弟扶走了。
三人一起去後崖思過,每人罰抄三十遍門規。
一想到接下來一個月都看不見鐘小暖那張裝可憐的臉,虞聽泉覺得空氣都新鮮了。
他們走後,她從石頭後麵捉出一個少年:“錄到多少了?把東西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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