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恕之又跳了起來“你剛剛答應過我,不驚動師尊的,人怎麼能言而無信!”
想到風以烈一貫的嚴厲,他不禁打起了寒戰,忍不住嚎啕起來,一會兒說風以烈要把他打死,一會兒又苦苦哀求東方白,放自己一條生路。
東方白彆無他法,隻有退一步道“這樣吧,咱們以消息符隨時聯絡。每隔一柱香的功夫,我便會燒一張給你。如果超過三柱香的時間,我沒有任何消息的話,你一定要去找師尊!”
何恕之擦了擦紅腫的眼睛,點頭如搗蒜。
東方白操起桌上那麵鏡子法器,風急火燎地衝出去尋葉采。
她那麼弱小,隻會使用爆炸符,大半夜跑到城東那邊,著實令人擔憂。
他施展“飛簷走壁”,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東城門。
東方白從懷裡摸出一張符,在上麵寫了“即將出城”四個字,以真氣燃起一簇火苗,將靈符送了出去。
城外是一片低矮的荒山,樹木稀疏,野草叢生。站在較高的一座土丘上朝東望去,便能看到一座巨大的竹林。皓月當空,竹海翻騰,好不壯觀。
然而東方白無暇欣賞這樣的美景,他耳邊悠忽傳來一道沙啞的女聲“總算有人來救這小丫頭了,不枉我等候多時。”
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形瘦小的黑袍人正站在數十丈之外的梧桐樹尖上。
她兜帽壓得很低,隱去了大半麵容,露出的那張嘴卻布滿了皺紋,乾癟凹陷,像是一張老太太的嘴。
她那瘦骨伶仃的手指握著一根垂柳,以此為繩,倒吊著一個人,不是葉采又是誰?
葉采被一片梧桐葉封住了嘴巴,隻能嗚嗚亂叫,衝著東方白拚命地搖頭。
黑衣人瞅見東方白稚嫩的麵容,聲音有些不滿“來的怎麼不是師父?不過算了,都一樣。”
她乾笑兩聲,鬆開了垂柳條,葉采以頭下腳上的姿勢,筆直地墜落下去。
東方白見勢不妙,騰空躍起,飛身接住了葉采。
就在這個當口,那黑衣人喝了一聲“飛花摘葉!”一甩柳條,她腳下梧桐葉子便如同飛鏢一般,旋轉呼嘯著朝二人襲來。
東方白單手抱著葉采,另一手發動火球術,將飛來的葉片燒了個乾淨,同時大聲對葉采道“師妹,我懷裡有消息符!”
葉采心領神會,快速將消息符取了出來。她毫不猶豫地咬破指尖,在紙上寫了“有變速來”四個字,將帶字的靈符投入到東方白尚還在噴射的火焰中。
兩人配合默契,一點多餘的時間都沒有耽誤,一氣嗬成地將消息送了出去。
那黑衣人見狀先是一愣,隨即便笑了起來,仿佛對他們的舉動有些欣慰。她將真氣注入柳條,流星趕月般朝他們攻來!
她這次一出手,東方白便判斷出對方非同小可,至少有道人以上的修為。
硬碰硬是不行的,三十六計走為上,東方白一麵抵抗,一麵逃跑,不覺又奔出了二三裡地。
此處已接近竹林的邊緣,東方白意識到黑衣人其實是在把他們往竹林驅趕,猛然停住腳步,試圖從彆的方向突圍出去。
然而那黑衣人卻勾起一絲詭異的笑,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東方白見她半途而退,
不禁疑竇叢生。然而此刻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放下葉采,替她解了嘴上那片“禁聲葉”。
葉采忙不迭說道“這一路上總感覺有人跟著我,可能我一出門就被她盯上了。到了城東的陋巷,見人不算多,這黑衣人便突襲了我,把我抓了起來。”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多謝大師兄啦,剛剛真是幸虧有你。”
“你我師兄妹,有什麼好謝的。”
東方白嘴裡這麼說著,心中卻打了一個突。其實並非是他救下了葉采,而是那黑衣人劫持了葉采,故意等著人來救。
方才的情形,更像是兩人一碰麵,黑衣人便將葉采丟給了他,然後刻意把他們引來了這裡。
而此處,正是傳說中“有進無出”的百鬼竹林!饒是東方白並不怕鬼,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慌忙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還好還好,他們並不算是進了竹林。
此時他離最外麵的一根竹子還有一兩丈遠,再者,這竹林邊緣的竹子其實很稀疏,隔著老遠才有另外一根,看起來疏朗開闊,並非那種凶險的密林。
可他卻是沒想到,他實際上早已進入了竹林的勢力範圍。
兩人腳邊有一顆不起眼的筍芽,從黑暗的土地裡,鑽出了一個小小的尖角,對他們露出無聲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