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白卻在心中暗想您這逼裝的,我給滿分。
經此一遭,姑娘們必然芳心暗許,可太師伯卻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果然是個中高手。
顧夕玦方才聽諸葛一方講柯紹的往事,對他倒沒那麼輕視了,但終究有些意難平。此刻見他又在胡亂撩撥彆人,十分不爽地衝他挑起眉毛
“柯前輩,您不愛我祖母,亦不愛這些美人,依我看,您怕是暗戀那莫渡吧?為他要死要活,不死不活的,堂堂垂拱真人,成了現下這副模樣。”
柯紹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來,那眼神涼嗖嗖的,無端叫人覺得背後一寒。
“你小時候我嫌忒麻煩,沒怎麼管教過你,讓你養成了這副目無尊長的德行。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今日我老人家就教你一個做人的道理——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語畢,他迅速成訣,真氣如潮水般湧向顧夕玦,教他避無可避。
“木係·三木加身!”
三木者,古之刑具也。這乃是一道罕見的上古陣法,在那個時期被用來審訊犯人,套取口供,自然沒有什麼人道主義可言。
在此陣所構成的幻境中,犯人的靈魂會曆經種種酷刑,受儘折磨。
不過為了避免犯人還沒交待完,就死翹翹了,此陣法隻會造成精神痛苦,肉體卻毫發無損。
此陣原本需要三人成陣,但經過改良後,修為高深者亦可以獨自使出,隻是效果要打一點折扣。
顧夕玦仿佛瞬間石化,如雕塑般紋絲不動,但眼神中卻流露出極度的痛苦。
“這,有些太過了吧,”諸葛一方同情地說,“他還是個孩子啊。”
“反正又不會造成實質傷害,在痛苦中曆練一番,又有什麼不好。”柯紹冷笑道,“精神鍛煉得強大了,修為還能提升得更快呢。”
風以烈畢竟與顧夕玦從小一起長大,哪裡忍心見他如此受苦。
他知道柯紹的脾氣,隻有轉而哀求諸葛一方道“諸葛叔叔,您勸勸我大師伯吧,老顧他也太慘了。經過此事,我怕他愈發記恨我大師伯啊!”
諸葛一方於是又勸道“柯兄,鍛煉精神也要講究個方法,照你這麼說,直接讓顧小子捅自己三刀豈不更好。”
話音剛落,一黑衣人便破門而入,她骨瘦如柴,兜帽遮臉,正是那日引東方白入竹林的柳月歌!
可她卻理都不理風以烈師徒,一心撲在顧夕玦身上,看了一會兒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柳月歌見他如此異常,聯想到自己方才在門外聽到的對話,便覺得此事非同小可。
她持一截柳條,直指柯紹道“你把他怎麼了?”
柯紹戲謔道“也沒什麼,就是讓他在幻境裡受受刑而已。”
他換了一種假惺惺的語氣,語重心長地說“這孩子戾氣太重,我這個做長輩的,該磨一磨他的性子,省得步入江湖要吃大虧。”
諸葛一方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當年怎麼不見諸葛先門主替你磨一磨性子。”
柳月歌見有人幫腔,膽子也大了一些,繼續爭辯道“他不過是調侃幾句,在這種地方,說些調笑的話又怎麼了?你一個長輩,為老不尊,帶後生來逛窯子,還講究起長幼禮法來了。”
柯紹並不接她的茬,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致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在秒殺幽篁後,他釋放了幾十個被這竹妖拘禁的魂魄,其中便有柳月歌。
魂魄歸體,仍保有當時的記憶,是以柳月歌亦心知肚明。
她知道這白發修士的實力,遠高於幽篁,聯想到風以烈也是無極門人,而方才這方臉漢子所說的“諸葛門主”,難不成是當年威震天下的諸葛玄鏡?
那這個白發修士,說不定是……
“您是無極門現任門主重明真人嗎?”她怯怯地問道。
柯紹毫不羞愧地一口認下“既知是本座,你還要替這小子出頭嗎?”
柳月歌愣了一愣。
初霽城之戰後,重明便被公認為當世第一。如今一個甲子過去,世人雖然都快忘了當年之事,但是銷聲匿跡許久的天下第一人突然出現在麵前,茲事體大,甚至於柳月歌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不轉了。
柯紹見她眼神裡流露出迷茫,心中一笑,便乘勝追擊“再說了,剛剛在竹林裡,本座放你餘魂回歸,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這舊債還沒償清呢,又準備在這覥著臉借新債了?”
說到竹林,柳月歌幾乎凝滯的思緒似乎又被激活了。
她想起了自己和幽篁的交易,除了像一般人一樣,選擇將一部分靈魂交給幽篁,以此來保留性命,她還提出了一個“過分”的條件,便是讓幽篁不許加害顧夕玦。
可她沒想到的是,幽篁竟然一口答應下來,事後回想,也許是它信不過曾慧通,急需一個人為自己引來無極門人。
現在的情形,與那時何其相似?隻是對手更強了而已。
她突然小聲問道“他會死嗎?”
柯紹遺憾地說“那就要看他能挺多久了。至少,我不會比那幽篁更菜吧,你說是也不是?”
柳月歌眼中淚光浮動,終於,她像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您放過他,我便將這條命還給您!”
她說得毅然決然,一旁的諸葛一方終於看不下去了“姓柯的,你差不多得了,彆再戲弄人家女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