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座位椅背直豎,空蕩死寂如墓碑,似墳場。
梁文菲抱著肚子艱難坐下,座位間距離狹窄,靠背板硬,腿伸不開,還沒有娛樂設備。
她在空姐提醒下,扣好安全帶,怕驚動前麵公務艙,悄無聲息咬拳頭流淚。
梁朝肅警告過她了。如果回國不安分,就去陪父母環遊世界。
她想了三十多個小時,怎麼算安分。
是回國後無聲無息當一縷鬼魂,不管人前人後,不惹注意。
還是捧著連城,舔著連城,將過去風光全給她,落水狗般等著她報仇發泄的長竿打下來。
以前,連城狼狽,沈黎川會護她。如今,換她跌到泥裡,沈黎川會護她嗎?僅僅看在孩子的份上。
孩子——
梁文菲倏地停止眼淚,拳頭上深陷的牙印,烏黑發紫,她顧不上疼,更顧不上看。
一股電流擊中頭皮似的,全身毛孔緊縮張開,再顫抖。
梁朝肅大權在握了,不用再忍、再裝、再讓,雷厲風行橫掃一切障礙,為什麼會願意帶她回國?
僅僅是讓連城泄憤?
恐怕不止,國內還有沈黎川,那是他心腹大患,置於死地的狠手,被連城馴狗一樣的逼停了。
不能下手,梁朝肅沒招了。
想通到此,梁文菲又哭又笑。
哭,將來日子必定艱難,笑,沈黎川還有可能是她的。
隻要她發揮用處,用肚子裡的孩子牢牢栓死他,綁得他沒時間,沒工夫兒去找連城。
梁朝肅會獎勵她的,如同以前利用她一般。
飛機落地,因為時差,國內還是初五,晚上八點,夜色漸濃。
梁朝肅傷口出現浸血,若是外層皮肉縫合的刀口崩開還好,要是內裡心包傷口出問題,將麵臨再一次心臟手術。
這是樂觀估計,如果心包傷口崩裂過大,血液湧進心包,引起心包填塞,即刻心臟停跳,人會猝死。
蕭達駭的麵無人色,預約好的醫療組等在醫院,他指揮擔架抬梁朝肅下飛機。壓根兒顧不上梁文菲,坐上機場專用的救護車趕往醫院。
鳴笛消失,艙門口出現梁文菲的影子。
停機坪留有一輛車,車旁立著梁文菲的司機,眼見空乘扶她下來,幾步迎上去,“大小姐,梁董吩咐送您去華章壹號院。”
“梁董?”梁文菲麵色慘白,“我哥哥嗎?”
司機訕訕,他受雇梁家,不是梁氏,梁父一家之主還在,按照規矩,梁朝肅還稱大公子。
一聲梁董,討好意味明顯,顯得不那麼敬畏梁父了。
“華章壹號院是梁氏植物園附近的度假彆墅區嗎?狐家開發失敗的那個?”
司機替她開車門,“是的,您要養胎,正適合這種環境清淨、空氣清新的地方。大公子還吩咐,狐天德偷偷回國,您讓他躲在那兒,現在正好讓他陪您。”
梁文菲臉色霎時間一丁點的血色也沒了。
“我不去——”她失聲叫,“我不去,我去找連城。”
司機委婉拒絕。
梁文菲死死攥住他胸口衣襟,手腕上,額頭上,蜿蜒的靛藍色血管蹦跳如毒蛇噴射毒液,嚇得司機失色。
“送我去見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