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替王姨關好門,返回餐廳。
餐廳窗外是霓虹迷離的街道和高樓,幽森的濃夜,迷離的燈火,一縷與一縷交織,有人在合家歡樂吃晚飯,有人在絞儘腦汁,求著還有明天。
連城背對著,站在餐桌另一麵。“我們談談。”
男人麵目沉在背光的暗影中,“談什麼?”
連城撐著桌沿,“你現在下這麼大一番功夫,是為了叫我嫁人對嗎?”
梁朝肅眼神陰鬱。
連城冷聲,“我服從安排,但我情感上並沒有嫁人意向,也——”她想了下,還是夾了三分慌,“放不下父親母親,你現在盯我逼我,隻會讓我害怕,驚懼,我需要時間。”
“什麼意思?”
連城牢牢鎖定他麵容,“我跑不掉,也不會跑,你實在不放心,安排保鏢看門都行。顧家很忙,你的精力時間,該放在那上麵。”
“趕我走?”
連城,是請,正式與你商量。
“我讓你很不舒服?”
連城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再問一遍,但她現在走的坦誠路線,用不著違心說好話,“是。”
“我哪裡讓你不舒服?”
連城判斷他表情,眼下這種狀態氛圍,是他們四年來頭一次。
他好像真的不喜歡她虛以委蛇哄他,往日好話用儘,他陰森入骨,現在排斥擺明了,他反倒情緒穩定。
連城有些明悟,梁朝肅憎惡她至極,她越小心討好,越像狗皮膏藥巴著沾著,撕不掉。
早知道,早知道……
讓他王八買西瓜,滾得滾,爬得爬,何必摁頭自己天天當舔狗,白吃屎了。
“我已經說了,我害怕你。”連城揣摩出他心思,調整態度,“你太精明,老辣,我騙不過你,就像警察抓小偷,小偷寧願坐牢,也不想跟警察在審訊室,天天被盤問審查。”
男人一動不動,凝望了她一會兒,忽然起身捉住她,“隻是不喜歡被懷疑?”
連城不喜歡他的多了,但坦誠不是一下全倒出來,一句真話說出來是真誠,全部真話倒出來是刨墳。
“你喜歡?”連城避開回答,“之前梁夫人和你妹妹懷疑你,你喜歡?”
梁朝肅望著她這副針鋒相對的模樣,他厭惡她說謊,可真話與謊言一樣,並不中聽。
“喝不下雞湯,有些板栗糕。”他頓一下,補充,“和記的。”
連城一愣,“哪個和記?”
“環城路回民街。”梁朝肅麵容淡淡,仿佛今日矛盾都揭過,“你那次請假去買的那一家。”
連城窒息了,盯著他眉眼,分不清他這是新一輪威嚇,還是在試探。
那天她先交待老板做糕點,乘排隊的功夫去黑診所產檢,中間相隔一條街。是他查沈黎川的人,發現什麼了?
連城維持新立的“真實性”人設,“我晚上不吃發胖的糖油混合物。”
“吃。”梁朝肅打開盒子,“吃胖了有人要你。”
連城一時看著甜膩的糕點,都裹滿了毒藥,如鯁在喉,又惡心至極。
………………
翌日早餐後,梁父陪著梁母在花園剪花枝。
“菲菲打電話喊非洲太熱了,五星級酒店的環境都比不上國外連鎖宜家,她想回來。”
梁父不當回事,“那就回來,黎川創業本來就難,菲菲懷著孕,隻會分他精力。”
梁母插花動作凝滯,看著梁父一副風輕雲淡模樣,哭笑不得,“是不是你們這些商海浮沉的男人,都聰明,老成練達,萬事舉重若輕。”
這稱讚,在梁母這可不常有,梁父放下剪刀,“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