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奔川騖,歲隼雲暮。
定國侯府朱門不知被誰蹭掉了紅漆,又被今年的初雪厚厚覆蓋。這場雪一來就是鋪天蓋地,等翌日清晨花汐醒來之後,整個侯府都是一片銀裝素裹。
花汐推門時門框上的白雪簌簌而落,還有七天便是歲暮,亦是攻上神界的日子。
明日他們所有人就要開始動身,前往冉軒邊境了。
君瀾早已在門前候著,花汐踏門而出時,他就已經迎了上去,替花汐遞上狐裘大氅。
花汐接過氅衣披上後抬眼看他,君瀾和以往相比,少了撒潑打諢,多了端方沉穩,曾經那折扇輕撫似謫仙的翩翩少年郎、名動整個大陸的驚鴻毒師,好似在那天隨著閻寶一起死在了荒原上。
“小主母,今日來彙報訓練進展的人已經等在議事廳外,我陪您過去。”
花汐抬指拂掉肩上的雪,玉白乖軟的臉被罩在帽簷下,輕聲問,“藍羽大哥來了嗎?”
“已經到了。”
花汐應下,她下了臥房前的台階,見君瀾腳步未動,疑惑側頭道“還有何事?”
君瀾抬手,猩紅色的冥力在階下拂過,一路從台階前蔓延,冥力所過之處,積雪融化,在漫山遍野的白色中突兀地清掃出一條小路。
“小主母,這樣的實力能戰勝神侍嗎?”他出神地望著開辟出來的小路,問著花汐。
小姑娘驚疑不定地看向那條小路,冥力外化,掌控精準,花汐怔愣問道“這是你不滿三月掌握的冥力?”
君瀾以為是自己實力不夠,卻聽花汐彎唇笑了,“君瀾,你是個天才。”
但君瀾沒笑,花汐說他是‘天才’,但卻沒回答他的問題,說明他對冥力掌握得很快,但還沒有到能獨自迎擊神侍的本事。
他輕歎一聲,沒再追問,跟在花汐身後去了議事廳。
議事廳坐滿了人,主位空著,大家都在等花汐。
藍羽、封城、謝長歌、花景然和雨樓以及各國使者和央陸代表再一次齊聚侯府。
他們的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激動。
等花汐終於過來的時候,海昌國的使者先按捺不住,撲通一聲直接滑跪在地,老淚縱橫,“花汐姑娘啊——”
花汐是真被嚇了一跳,她手一顫,君瀾趕緊上前一步攔在了花汐前麵,就聽見匍匐在地上的老者帶著哭腔說“真的是感謝花汐姑娘啊,我海昌國雲蛇陣法已經成了一半,冥界的諸位說我們明日動身,七日後出征,花汐姑娘,我海昌國將士願意充當屠神之戰的先鋒,為諸位開路!”
海昌國是八國之中兵力最弱且征兵數量最少的國家。他們的帝王常年暴政,青壯年在之前都被派去修築奢華宮宇,死了很多人,所以他們新征的軍隊裡甚至有很多婦女孩童。
他們的軍隊最為弱小,這是不爭的事實。
花汐蹙眉提醒“先鋒隊必死無疑,你們為何?”
海昌國的老頭涕泗滂沱,撐起身後又躬身對花汐磕了個頭,“我們在來之前已經問過其餘幾國了,他們最差的也已經五之有四都完成了雲蛇陣。我們麵臨神界大軍,既然要用五百人去圍剿一個神侍,那就勢必需要一個軍隊能深入到敵人內部製造混亂,衝散神族軍隊。雖是赴死,但總要有人來做。”
“我海昌國願意。”
花汐久久未曾言語,這件事她早已斟酌過。確如海昌國使者所說,在戰場上,太多的‘人’其實是一種負擔。
雲蛇陣的成型需要廣闊的空間,用五百人圍剿一個神侍的前提是這個神侍需要落單,也就是說,雲蛇陣圍剿神侍的前提是‘衝散’。
而派誰去衝散神族隊伍就是重中之重。
焚炎和梵伽都強,可不足以強到分散三十萬神族大軍。
這需要很多的人打先鋒,穿插進神族軍隊將他們分裂。而加入到這個任務裡的戰士,是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