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軒邊境巡防兵跌跌撞撞踉蹌在雪原上,雪勢漸小直至停歇,蒼茫的天幕上萬裡無雲,藍白交融成深遠的壯闊。
他朝西南方跑了不知幾個時辰,終於見到了無聲無息行進的冉軒大軍。
他滑跪過去,涕泗滂沱地攔住了隊伍的去路,“大帥,巡防營三處發現了八國軍隊和央陸的蹤跡!按照他們的行軍速度,咱們會正好碰頭在天玄山脈,望大帥早做準備啊!”
冉軒西南方主帥尹拔身著墨綠色戰甲,絡腮胡橫布,大刀闊斧地冷哼一聲,“咱們有兩千位神侍大人坐鎮,人族大軍對我們根本構不成威脅,且今日我帶來的全都是我冉軒部隊精銳,八國和央陸被血洗後元氣大傷,如何同我的大軍抗衡?”
一旁的神侍統領青鼠尖嘴猴腮,本就對從明熙殿被派來冉軒心有不滿,此時聽到彙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巡防營不是也有神侍坐鎮嗎?怎麼是你來傳信?”
他們神族眾人間有專門的方式傳信,可比這冉軒士兵腿著來快多了。
可他並沒有收到駐守神侍傳來的消息。
難道說這冉軒士兵是傳遞的假消息?
青鼠蹙眉,懸浮在半空中的座椅輕緩下落,他站起身,白色金紋袍無風自動,“你難道是敵軍細作,故意傳信來迷惑我們?”
那巡邏兵跪在地上顫著嘴唇,“神侍大人,我怎敢啊!”
“並非是巡防營駐守的神侍大人不傳信,而是他們被大齊黑騎軍都給殺了。”
他話音落下,青鼠尖銳地眯起眼,隔空一腳踹翻了報信的巡防兵,“無知小兒,信口雌黃!”
尹拔也覺荒謬,他懷疑地大步走到巡邏兵身前,拔出大刀,用刀尖挑開巡邏兵腰間衣襟,瞧見冉軒士兵的令牌後,愣了會兒回頭恭敬朝青鼠道“他確實是冉軒士兵。”
“哦?你的意思是說這人的彙報無誤,人族真的斬殺了神侍?”
冉軒主帥尹拔麵色一變,誠惶誠恐地單膝跪下,“末將不是這個意思,神侍大人們法力無邊,怎會——”
啪得一記耳光聲響起,尹拔主帥被打得偏過臉去,雙耳嗡鳴。
就見那神侍統領再次轉身登上高坐,轉頭說,“我等法力無邊,那言曦神帝成什麼了?”
“拍馬屁可以,也彆太過了。”
尹拔這才覺察自己失言了,趕忙道“末將知錯,以後定當注意。”
青鼠煩躁地擺手,“殺了那個巡邏兵吧,謊報軍情,動搖軍心,其罪當誅。”
尹拔領命起身,大刀高高揚起直衝那小兵脖頸,巡邏兵涕泗橫流哆嗦著身子說“我真的沒有——”
熱血噴濺在雪地裡,消融了一小片雪原。
青鼠輕叱一聲,“人族內力對我神族根本無用,再多的人也不可能會有斬殺神侍的力量。”
尹拔不敢忤逆他,低眉順眼地垂首,“那是自然,神族戰無不勝。”
青鼠被恭維得心情不錯,“人界獻祭之後,巫靈山上的靈力將會更加充沛,屆時天地之間,再無一族是我神族對手。”
他狂妄地大笑起來,“戰神大人都成了言曦神帝的階下囚,千年前被神帝大人蓋上禁製的花汐,生死也掌控在神族手裡,人族啊——必死無疑!”
同為人族的尹拔和冉軒士兵麵色同樣快意,他們已經不再把自己當成‘人’,他們隸屬於神族座下,他們自詡‘半神’。
本是神界牽製人族的一條狗,卻搖著尾巴興高采烈地以為神族是他們的朋友。
可憐,可悲,又可歎。
寒風掠過荒原,卷起棉絮般的雪,吹向人族聯軍舒展開的旗幟。
花汐一路上緊鎖著眉,卿邇振翅盤旋在大軍上方,勘測敵情。
千萬大軍出征,花汐無法兼顧如此龐大的軍隊,若是有敵軍趁其不備突襲,他們甚至都察覺不了。
卿邇在此刻的重要也就不言而喻。
焚炎見知曉往生怪真相的花汐悶悶不樂,他眉峰一挑,偏頭輕笑說“主上若是真的恨意難消,不若我就不讓往生怪現在出手,等咱們軍隊之間碰頭時再斬殺他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