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喪屍好像不一樣!
在高大喪屍的憤怒目光中,國道上的近百隻喪屍紛紛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憤怒嘶叫。
規則必須遵守,沒有人能例外!
嘶吼聲愈漸尖銳,尖銳中皆是瘋狂,瘋狂如湖麵漾紋迅速擴散,整座城市的喪屍皆為之一頓,下一刻他們身體不可抑製地顫抖,喉間也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響,似是恐懼似是興奮。
那片刻的停頓直接為絕境中的探索隊眾人爭取到一縷生機,被喪屍包圍殺紅了眼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一聲歇斯底裡的叫聲震痛所有人耳膜,“跑!”
緊接著,被那一聲叫喊驚醒的探索隊瞬間亂作一團,所有人顧不上車隊隻瘋了似的向著四周湧開,狼狽逃竄。
“跑,彆停下,快跑!”
“向城外跑,去城外集合!”
“出城的路已經被堵住,彆去那邊……分開跑,先想辦法活下來……”
“散開跑,找地方躲起來!聚在一起就是找死!”
頃刻之間,原本足有兩百多人的探索隊就散落在數以千計的喪屍群中,如螞蟻被洪水吞沒般瞬間消失不見。
“莫隊,救——”
莫安森聞聲看去,還來不及看清,向他求救的人已經被喪屍撲倒在地,下一刻慘叫迭起。
莫安森沾著血的臉戾氣無比,他冷漠收回視線,無視慘叫撞開迎麵撲來的喪屍,快速度向著前方巷道跑去。
臨跑到巷道口,前方突然有人影閃過,一隻喪屍以普通人肉眼追不上的速度衝了過來,“吼——”
莫安森不退反進突然加速,一腳踩在旁邊倒下的垃圾箱上借力躍起,直接踩在喪屍的肩膀上從他身上跳過,然後頭也不回的衝進巷道中。
他整套動作迅速利索而敏捷,沒有一絲多餘,這也讓他在瞬間就和身後那近百隻喪屍拉開距離,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越來越多的喪屍聽見動靜向這邊湧來,他才跑出沒多遠巷道前方就再次被喪屍堵住。
莫安森跑動中快速抽出腰側的雙刀,手腕翻轉帶著寒氣的刀口甩開,迎麵向著他衝來的喪屍還沒來得及反應腦袋和脖子就已分家。
刀口劃過肌肉和骨頭的感覺讓莫安森瞳孔緊縮,冷峻逼人的臉也越發戾氣興奮,讓他一如他手中的刀,冷冽而嗜血。
迅速解決完麵前的喪屍,莫安森視線快速掃過巷道上方,距離他前方兩米左右的牆壁上方有一扇窗戶。
半年前,物資即將消耗殆儘的樂園在無數輪爭吵後終於達成共識,決心組織這次的探索隊。
這一準備就是半年,最好的車隊,最精良的裝備,探索隊裡數一數二的精英,出發前所有人信心十足勢在必得,然而進入這座城市不到五個小時整個隊就支離破碎,他們之前的勢在必得就仿佛一場笑話……
拔出砍在喪屍脖子上的刀,甩去刀背上烏黑的血液,莫安森快速向前衝去,腳在牆壁上借力躍向空中,左手在夠到窗台的瞬間整個人蕩起,一躍上了窗台。
用刀柄砸碎窗戶,莫安森粗略掃了眼屋裡的情況,房間淩亂且布滿灰塵,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人住。從外麵鎖上的衣櫃裡的東西,因為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正興奮地發出哐哐聲響。
無視衣櫃,莫安森向著屋內而去。
屋頂,仲秋晨遠遠張望許久依舊沒看見其它存在後,皺起眉頭。
中心地帶已經變成喪屍的海洋,根本不可能有其他活物,有也肯定死了。
難道是病毒爆發初期軍方投下卻沒爆炸的啞彈,沉寂五年後突然想通了?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仲秋晨不可抑製的失望,之前一直怦怦直跳的心臟都啞火,他早該認清現實,這城市早就隻有他一個活人。
又看了眼喪屍越聚越多的樓下,仲秋晨撿起靠在身側的斧頭,下樓離開。
來時他血脈膨脹興奮無比,回去時卻是垂頭喪氣沮喪萬分,他甚至都懶得去避開那些喪屍,五年的恐懼、孤獨、絕望在這一刻鋪天蓋地襲來,甚至讓他覺得死了說不定反而是一種解脫。
變成喪屍後每天散散步,撞撞牆吵吵架,曬曬太陽,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煩惱,多好。
興許是他身上散發的絕望太過濃鬱,遠處那些喪屍竟像是都沒認出他是個異類任由他穿過街道。
天色已晚,夕陽西下。
喪屍並不懼怕陽光,這也讓原本應該象征希望的陽光沒了原本的溫暖,走在火紅的夕陽下臟亂破敗的街道上,仲秋晨愈發渾渾噩噩。
不知走了多久,在黃昏中看見熟悉的加油站,仲秋晨才總算找回幾分理智。
穿過空蕩的國道,回到熟悉的停車場。
進了門,仲秋晨把身上掛著的弓箭繩子一一取下放好,又把斧頭和西瓜刀放回原位後,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
沙發是他就近從隔壁底樓大廳搬回來的,上好的布料,大方的格子花紋,相近花係的窗簾布,整個沙發溫馨而柔軟。
仲秋晨在沙發上蜷曲起身體,這讓本就清瘦的他愈顯單薄,甚至帶著幾分嬴弱的病態美感。
感覺著身體微弱下陷後帶來的舒適感,仲秋晨失落的心情緩和幾分,眉眼也舒展開。
最後一絲殘陽消散在城市中後,地下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陷入黑暗,仲秋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等他醒來時牆壁上的夜光電子表已經跳過零點。
吵醒他的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聲音是從加油站那邊傳來,黑暗中一切都被放大。
這種事在病毒爆發後的前兩年常有,偶爾會有動物或者飛鳥闖入城中,但近兩年已經很少發生,附近已經沒有活物,現在這整座城能發出聲音的東西除了喪屍就隻有他。
靜聽片刻,仲秋晨眉頭不受控製地皺起,那聲音的源頭似乎在移動……
但這不可能。
死物不會移動,活物不可能這麼久還活著,這麼大的聲音,肯定早就招引無數喪屍。
仲秋晨從沙發上坐起,腳尖悄無聲息的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