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仲秋晨拉著莫安森轉身跑。
他的速度已經很快，但再快也沒有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刀刃快。
感覺已至頭頂的殺意，仲秋晨頭要按著莫安森趴下，他才頭，被莫安森撲倒壓在地上。
仲秋晨瞳孔瑟縮，腦子裡已經莫安森被切成碎塊的模樣，他心臟狠狠跳，腦子裡嗡嗡作響。
“砰！”槍聲響起，但距離遙遠，根本來不及阻止任何。
仲秋晨試圖掙紮，卻被莫安森按得更緊。
“嗷！”帶著無儘怒氣的野獸咆哮傳開，空中的人影被道漆黑的身影撞飛，撞在商城上，搖搖欲墜的商城徹底坍塌。
地麵顫動，無數商城殘骸極速飛濺。
仲
秋晨還來不及去看商城那邊，身上莫安森傳來陣悶哼。
仲秋晨注意力立刻被拉，他看向莫安森。
莫安森的肩膀被商城坍塌飛濺起的石塊打中，石頭不大，但從空中落下的力道不小，那種沉悶感仲秋晨都察覺。
“你沒吧？”仲秋晨趕緊爬起來。
預料中的無形刀刃落下，但卻在即將靠近他們時消失，因為它們的人被野獸撲飛。
“沒。”莫安森立刻朝著商城那邊看去。
之前被切割過又被莫安森用建築殘骸堵住出入口的那商城已經徹底坍塌。
隻足有四米多高的黑『色』野獸在中肆虐，那野獸力道極大，它似乎不懼怕那無形刀刃，撞坍塌周圍建築的同時，它撲向被他從空中撲下來的那男人。
那男人立刻消失，出現時已在十多米之外的空中，但他才出現，立刻又被條細長的黑繩拍商城廢墟。
從十多米距離跌落，讓他在地上愣半天都沒能神。
“嗷！”野獸咆哮，聲音震耳欲聾。
“那什麼……”薛二維帶著顫抖的聲音傳來。
仲秋晨看去，薛二維正從商城那邊向他們這邊跑來。
仲秋晨愣了下，猛然轉頭朝著另外側看去，剛剛的槍聲不從商城那邊傳來的，而相反的另外邊。
“我們快跑吧！”薛二維語氣焦急，“趁著那家夥被拖住……”
莫安森從地上爬了起來，同時把仲秋晨也從地上拉了起來。
“海茵……”仲秋晨嘴唇翕動。
“仲秋晨？”薛二維拉住仲秋晨要帶著他跑，仲秋晨卻不動。
晨夏早已不見蹤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可能已經逃跑。
仲秋晨沒有跟著薛二維跑，他快速向著和商城相反的加油站那邊跑去。
“仲秋晨？！”薛二維急了。
莫安森頭看了眼商城那邊還在發狂咆哮的黑『色』野獸，以及醒來之後幾次想要逃跑，卻都被那野獸的尾巴拍地麵的男人。
那野獸憤怒無比，它像恨不得把麵前的人千刀萬剮，甚至千刀萬剮都讓它覺得不夠解氣，它不斷地阻止那人逃跑，為了讓那人感受到更多的恐懼和絕望！
莫安森轉頭跟上仲秋晨。
加油站前，坍塌的石壁後，海茵躺在血泊之中。
她左腿和左手都被切斷，甚至整個人都少了部分，大量的血『液』正不停的從她傷口處往外流淌。
“海茵……”仲秋晨嘴唇動了動。
地上，海茵嘴唇動了下，但不等她發出聲音，血沫從她喉間溢出。
仲秋晨蹲下，他伸手試圖按住海茵身上的傷口，但海茵身上的傷口麵積實在太廣，哪怕放在病毒爆發之前也已經無力天。
仲秋晨喉結滑動，喉間陣苦澀。
海茵不已經跑了，為什麼又來？
“……彆……”海茵試圖說點什麼，但她的喉嚨已經被血沫堵滿，讓她的聲音含糊不清。
仲秋晨放柔和聲音，“沒的，不怕。”
他試圖去安慰，可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
海茵嘴角勾了下，也不知道在笑，還因為身上太痛所以肌肉不受控製。
隨著她的動作，她眼角有淚流淌。
“……彆……我……”
003
“彆怕。”仲秋晨笨手笨腳。
看著這幕，聽著仲秋晨笨拙地安撫，跟著起過來的薛二維和莫安森臉『色』都極為難看。
薛二
維直接側過頭去，不敢去看海茵。
海茵身上的傷不停地往外溢血，讓整片地麵都通紅，血腥味刺鼻，震撼靈魂。
“彆怕……”仲秋晨努力說點什麼。
莫安森眉頭皺起，他看了眼身後動靜越鬨越大的那野獸，然後看向旁的槍，這種情況下早點解脫反而更輕鬆，然而這話他在仲秋晨的麵前說不出口。
“……彆……我……討……”海茵直直看著仲秋晨的眼睛，她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和失血過多已經開始抽搐，這讓她的聲音更加含糊不清。
“彆……討厭我……”
“……討……厭……”
她沒想丟下仲秋晨逃跑的，她隻嚇壞了，她隻在這末世下不夠強大，她才跑遠反應過來，所以她立刻又跑了來。
“……彆……好不……好……”
她喜歡鐘秋晨，不男之間的那種喜歡，而另外種意上的羨慕和喜歡。
仲秋晨總讓她想到病毒爆發之前的她自己。
那時候的她像仲秋晨樣，眼神乾淨，沒有那麼多心思。
她穿梭在校園的小道上，她留著長發，穿著漂亮的衣服，畫著淡淡的漂亮的妝容，她拿著本詩歌在陽光下坐上下午，雖然下午過去她都未必能看完個篇章……
“我們走。”莫安森出聲。
他們已經什麼都做不了，與這麼拖下去，還不如讓海茵走個痛快。
仲秋晨按在海茵傷口上的手輕顫，他腦子裡片空，那片空之下他卻理智地發現海茵身上的血已經不再繼續流淌，因為她已經沒有多少血可以用來流。
她那雙褐『色』瞳仁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她也沒剩多少力氣用來繼續說話。
“我不討厭你，真的。”仲秋晨輕聲道。
海茵似乎聽見，眼中有了光，但很快她徹底暈了過去。
看著那樣的海茵，仲秋晨喉結滑動，喉間片苦澀。
海茵如果不來，她不會。
“走！”莫安森直接把仲秋晨從地上提了起來，拉著他向著遠離商城的方向跑去。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
被困在商城那男人知道自己逃不掉，已經拿出魚網破的氣勢，開始無差彆地攻擊。
那黑『色』野獸不知怎麼，它身上的皮『毛』似乎格外硬，但它也不絕對無敵的存在，它腹部的位置很快多出好幾條血痕。
莫安森拉著仲秋晨，薛二維緊隨後，三人口氣跑出之前的打鬥製造出的廢墟。
路往前，也不知道在城市中跑了多久，直到遠遠看見那條河，三人才停下。
莫安森帶頭，在河的附近找了處建築去，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夕陽都已不見。
他們今天注定出不了城，距離出城還有少半天的路，他們現在的狀態也無法徹夜趕路，找地方休息好的辦法。
而且也不知道那野獸和那男人到底哪邊會贏，如果野獸被殺掉……
屋內，莫安森借著微弱的光亮看向仲秋晨，仲秋晨屋之後，坐在窗口下言不發。
薛二維檢查完屋裡的情況，幾次欲言又止，卻始終沒能找到合適的話題。
“仲秋晨。”莫安森開口。
仲秋晨抬眸看去。
“夜裡守夜，你第班，我第二班，薛二維後班。”莫安森找話。
“好。”仲秋晨應下。
“你太累了。”莫安森抿嘴，仲秋晨麵『色』如常，聲音也如常，但真正熟悉他的人卻知道他的正常本身不正常。
仲秋晨點點頭
。
“你不用想太多，她自己去的。”
仲秋晨點頭的動作僵住，他看向莫安森，“她為了救我才去的。”
“她為了她自己才去的。”
氣氛僵住，薛二維有些慌神，他想說點什麼，但算他也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對。
“你先睡覺。”莫安森妥協，“我守第班。”
“不用。”仲秋晨拒絕。
海茵不會為了莫安森去，也不會為了薛二維或晨夏去，她為了救他才去的。
像他父母樣，因為他所以才去的起源地，所以才掉。
無人再說話，屋內氣氛壓抑。
薛二維看看仲秋晨又看看莫安森，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的他隻能找地方窩著。
窗外陽光西落，屋裡很快被黑暗籠罩。
折騰天，薛二維早已累得不，天黑他很快睡了過去，屋內他及輕微的鼾聲。
仲秋晨也很累，卻點睡意都沒有。
海茵他在他們從安全屋離開之後才遇上的，自從遇上之後他們幾乎直在起，現在吳悠不見，海茵掉，世界好像下安靜下來。
仲秋晨正望著窗口投下的月光走神，身旁有了動靜，他側頭看去，莫安森在他身邊坐下。
莫安森拉過他的右手，不知從哪裡掏出條還算乾淨的布，把他的右手掌心包了起來。
仲秋晨看著莫安森動作，也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手心上不知何時多出條口子，口子貫穿整個手掌，很深，皮肉翻起，之前應該流了不少血，甚至現在都還隱隱有血滲出。
大概太累累出錯覺，仲秋晨竟然在自己的血裡看出幾分淡淡的綠，他眨了眨眼，仔細去看，切又正常。
他手上，還有海茵的血。
不知道時沒感覺，看見傷口，反應過來，仲秋晨忍不住瑟縮了下手掌。
莫安森動作頓了頓，愈發輕。
包紮完傷口，莫安森放開仲秋晨的手。
仲秋晨把手放自己膝蓋上，大概經常受傷的原因，莫安森包紮傷口的手法很好，那些布條完全不影響他動作。
“還有它地方受傷嗎？”莫安森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道。
莫安森平時說話時不會，但他意壓低聲音時聲音總格外沙啞低沉，那聲音聽起來很好聽，也讓人耳蝸裡都癢癢。
“沒有。”仲秋晨歪了下頭，靠近莫安森那邊的耳朵裡癢癢。
動作間，他肩膀蹭到莫安森的肩膀，察覺到那隔著兩層薄薄衣服的體溫，他身體僵了僵。
莫安森為了替他包紮傷口，坐得離他很近，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近。
莫安森也察覺，他沒有讓開也沒有說什麼，身體緩緩放鬆。
仲秋晨愣了下，微微側頭看去，放鬆？
莫安森在緊張？
仲秋晨調整了下坐姿，他靠近莫安森那邊的手臂靠在了莫安森手臂上。
夏夜裡，氣溫微涼，肌膚相觸，冰涼又帶著幾分對方的體溫，那種感覺很怪異但並不討人厭。
莫安森動了動，身體明顯緊繃卻並未躲開，而更向他靠近。
“你之前說，病毒爆發的時候你昏『迷』在了少年宮外？”莫安森聲音比之前更低沉幾分，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不，研究院。”仲秋晨道。
莫安森側頭。
“我們還沒到少年宮口出了。”仲秋晨腦子裡莫安森那低沉的嗓音。
他知道莫安森在安慰他。
有時候，他冷靜得可怕
。
“研究院離少年宮不遠。”
仲秋晨愣了下，旋即再愣，他猛地頭看去，莫安森又沒去過起源地的少年宮，他怎麼會知道？
而且莫安森之前直極力否認自己起源地的人，現在又為什麼要和他說這個？
黑暗中，莫安森靜靜注視著他，眼眸幽黑，隱隱間還帶著幾分緊張。
仲秋晨被那雙眼注視著，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好像探究到了什麼不該他知道的秘密。
那個秘密原本隻屬於莫安森，現在莫安森告訴了他。
驚訝的同時，仲秋晨又有些哭笑不得，莫安森也個不會安慰人的人，甚至比他還笨拙。
拿自己的秘密嚇唬嚇唬他，能換取他不難過？
莫安森拿他當小孩嗎？
“你真的沒去過研究院？”
仲秋晨搖頭，心跳跳得愈發地快，莫安森為什麼要把這些告訴他？
仲秋晨疑『惑』，疑『惑』間卻又帶著幾分無法抑製的期待，莫安森直反感任何人探究他的以前，現在卻動告訴他。
莫安森抬手，在月光下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型很漂亮，指骨修長勻稱，指尖乾淨削尖，皮膚皙，月光下能隱約看見手背上的靜脈。
“我以前不這樣的。”莫安森道。
仲秋晨怔愣，沒明。
不這樣，不什麼樣？
說能力，莫安森原本沒有能力？
“不要告訴彆人。”莫安森壓低聲音，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他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薛二維，收手。
“嗯。”仲秋晨輕哼。
月『色』靜謐。
寂靜中，仲秋晨看向腳邊窗口灑下的月光。
和莫安森的交談確實讓他注意力分散，但他喉間始終彌漫不散的那股苦澀和茫然、困『惑』，卻始終未曾緩解。
海茵算不全因為他才去，她或許也為了自己，但這絲毫不能改變他招來那家夥害海茵的實。
那家夥的目的從頭至尾都他，如果不因為他，他們或許不用苦戰。
可為什麼？
那家夥為什麼要殺他？
他們甚至都不認識，這點仲秋晨無比篤定，可既然都不認識，那家夥為什麼又想要殺他？
夜『色』中，月光下。
血泊中，徹底失去生命跡象的年輕身體輕顫，緊接著，她再次有了呼吸，帶著淚水的眼睫『毛』輕顫，眼簾撩起，褐『色』的眼眸眼神從渙散到聚焦。
斷掉的肢體再續，剪掉的長發到記憶中該有的模樣。
黑暗中，脫掉黑『色』羽絨服身上隻剩下身黑『色』襯衫的晨夏跨前步，他手中拿著的鐵棍削尖的那頭向下，對準地上人的喉嚨。
“追隨，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