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客廳的燈被打亮，季沐時頓時就清醒了。雖是深情流露，可是，也已經冒犯了她。
季沐時進去房裡將暖水袋拿來給她，她也不要接受他的好意。
張小兮頭痛道“該怎麼說才能讓你明白我的感受呢？我知道，許多人的感情都是情到濃時人自醉，愛到深處心不悔，可我們現在並沒有深陷，一切喊停來的及！我要不要一頭栽進這裡麵，完全是看你的態度。”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介意。”
一語雙關，指的是剛才的吻，指的也是他不夠認真的態度。
張小兮道“也許你覺得我現在這個特彆掃興，可我必須確認，如果你並沒有足夠喜歡我，能不能請你不要來擾亂我的生活？？”
季沐時苦笑，也許在他的心裡，她的身份早就是他的女朋友了，他卻始終忽略了，需要得到她的認同！
見她也不知道是生氣的，還是胃痛的，臉色發白，他不由心疼，他那樣無所畏懼的人，在她嚴肅認真的表情之下，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拿著吧，暖暖胃。”還是將熱水袋塞到她的懷裡。
見她在沙發上穿得單薄，他又拿過一條柔軟的薄被蓋著她的膝蓋，他自己坐開一些，也許，這一米的距離，會讓她有點安全感。
季沐時輕聲解釋“我沒有仗著自己有錢，我從沒有玩弄過彆人，找人扮演女朋友，也隻有一次，和你那一次，那是匆忙而為，隨機應變。”那是為了堵季父的嘴，不讓季父再拿段可欣來擾他。
“協議女友，也是匆忙而為，隨機應變？”
“這個……不是。”季沐時老實交待道“當時，我一心想為你解決資金上的困難，我賺錢容易一點，沒必要為難你一個女孩子。”
當時張小兮說要分期還錢給他，他心裡隻想找一個合適的理由為她抹去這一筆債，在他的思想裡，為了那麼一點錢而付出那麼多的工作時間不值得，他的價值觀裡，時間比一切都寶貴。
他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就會攬上身。
也許，就像當年讓餘媽簽協議一樣的好意，沒想餘媽給他當三十年保姆，隻在於用一個看似合理的方式令對方得到了他的幫助，又看似付出了同等的勞動。
就是從八歲那一年幫助餘媽還債那一次開始，他就非常知道，這世界上的人並非人人像他一樣，一出世就擁有那麼多的東西，他儘所能的，利用自己的優勢，舉手之勞幫助了一些積極生活的人，他沒想過要彆人記得他的好，隻是，這等行為，改變了彆人艱難的現狀，他也從中得到了幸福，有時候，甚至回報頗豐！
多少年來，這是他一貫的為人作風。相同的行為，他也不知道他幫助了多少人，有些人他早就忘了，可能彆人也忘了他，可也有些人始終記得他的好，比如餘媽，比如餘果，比如辛爍，比如左敬，比如陸洛然，比如段可欣……
張小兮疑惑地看著他，就見他歎了口氣，舉手投降了。
“好吧，我承認，我用錢用交易將你鎖定，這個行為很惡劣。可我當時並沒有準備好，我沒辦法往前一步……現在，我可以了，你能信我嗎？”
“我喜歡你，是認真的。”他小心翼翼地，沒敢再用“愛”這麼重的詞了。
張小兮道“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
得到她的鼓勵，季沐時就大膽說了“在醫院的時候，還記得嗎？第一次當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你趴在我的床邊，那是我再一次感覺到了心跳，那種，忽然觸手就摸到陽光的感覺。”他忍不住去觸摸她的臉龐，把她驚醒了。
因為張小兮，醫院的床，醫院的點滴，醫院的消毒藥水味兒都變成了張小兮拂動他心尖的風，是清新的，甜美的。
“我自己是知道的，我一直留意自己的感情變化，我開始在乎你，關心你，你在我心中的位置變得重要……”否則，以他那麼看重感情的，怎麼可能會有那種荒謬的女友協議？
“那天，在我家門口，聽著你對可欣說，我是你的！我的心就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感覺像是有人突然伸出一隻手，在我的心臟上撩了一把，我是情不自禁，並不是演戲……”
張小兮道“好。我信你。那，為什麼，你消失了三個月？”
真是，一句話，命中目標！
此情此景，季沐時原本腦子裡麵隻有一個張小兮，卻突然的，一下子掀開了黑暗中掩埋在角落裡的一層帷幔，露出裡麵那個女人的身影，他的心一驚。
他原本說著，越說越激動，都已經快要挨到張小兮身邊，隻差一點，他又會重新去拉起她的手，他心裡都預演過了，他會拉她的手，然後讓她感受他鮮活的心跳，為著她而劇烈跳動的，天知道，他有多誠摯，他幾乎是剖析了自己，簡直半透明的坐在她的麵前。
可是，半透明，始終是半透明，還有另一半的不透明是隱藏起來的。
張小兮什麼都知道，她雖然沒有什麼戀愛史，可她冷靜，清楚，並不是彆人三言兩語就能騙去的小姑娘。
他親口向她承認過，他心裡是有喜歡的人，她懂得，必須懂得分寸！
她心裡早就打定了主意，這個人，要麼寧願不要！要，那就要得清清楚楚！
“季沐時，我一直覺得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很難走到一起。所以，你肯定是知道，我是因為察覺到自己對你產生了一些微妙的感情，我才會想與你兩清……可你偏偏用一個餘媽托你的照顧來撩動我，讓我們之間這麼的不清不楚。”
季沐時還想為自己辯論“我真的是想照顧你。”
“彆再說那種話了，季沐時，我有時，真的恨你……你要是乾脆一點也好，可你偏偏欲擒故縱……我跟你說，我不稀罕你！沒有人，就算是我喜歡的人，包括你，也不要試圖來捉弄我，在感情上，我不會與你牽絲攀藤，拖泥帶水，曖昧不清！……你休想用錢或者保姆，或是彆的什麼裝模作樣的關心來打動我，跟你說，我鐵石心腸，一點都不動容！！！”
季沐時坐在沙發一角，聽著她的抗議，他就有一種感覺，這一次，他若不能清楚的交待，不能把握住她，他會失去她的。
她堅決、理智，黑白分明，不輕易愛，甚至不積極爭取他的愛，如她所說，她真的可以鐵石心腸拋棄一段不明不白的愛情！
她在逼他！
這是往前一步，還是就此了斷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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