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兮還以為他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要命的是，她的聲音困頓，迷惑，溫暖，倍具誘惑。
季沐時真的醒了，徹底醒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季沐時提醒她道“……你不怕我？”
“怕！……可我更怕一個人……”
季沐時歎了口氣，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來吧。”
張小兮占了他的床位，他很自覺的從衣櫃裡搬出另一套被褥，鋪地上。
這一擾，兩人都沒有什麼睡意了，張小兮道“沐時，你小時候在這裡住過嗎？”
“十歲那一年，住過，兩三個月吧。”
季沐時枕著自己的手臂，十歲那一年，那一年真的發生過許多事……
他舉起他的右手，凹出手心那個藍色的箭頭傷疤，“這個傷痕就是我聽到我媽出車禍進了醫院，我跑出村想回海市去找我媽時摔的，當時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多遠，最後摔進一口枯井裡，兩天之後才被一個迷路的小女孩發現，不然我也已經死了。”
張小兮翻過身，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他，握住他的手，她很難想象那個時候，那麼小的他，是怎麼承受這些的。
季沐時牽起她的手放到唇邊，繼續說道
“我那個時候才知道，我媽把我放在爺爺家，是為了去促成我爸和小後媽。我媽跟我說，不是所有的後媽都像童話故事裡那樣壞的，他說，我是一個男子漢，用不著乞求任何人的疼愛，她說，我儘管做我自己，不必去討好誰，恨誰。她對我的唯一要求就是，不允許我去破壞我爸的幸福，而小後媽，就是我媽給我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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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媽媽真的很愛你爸爸。”
“是。所以，我很早就接受了小後媽，我接受我爸爸有一個新家庭，但是我，我絕不想融入他們。”
張小兮一愣，“可你，為什麼恨你的爸爸？因為他有新的家庭？還是覺得他不愛你了？”
“愛不愛，我沒想過這種問題，若是，沒空理我們，是他的愛，那我真的無話可說。”
張小兮道“……管理那樣一家公司，應該是很忙的。”
季沐時道“他一心隻想賺錢，賺很多很多錢，因為他覺得隻有很多錢才能配得起我媽，他的所有時間，所有精力，都用來賺錢，我媽嫁給他的那些年，都是陪著他打拚事業，我媽生病一直都是隱瞞著的，她直到自己乾不動了，才留在家裡，可是還每天念著我爸辛苦，每天開車給他送飯。”
“沐時……”
季沐時道“如果我以後有孩子，我絕不會這樣……我要永遠陪著他……我不會錯過他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個步伐，每一刻的成長……我絕不會讓他要找爸爸的時候，而爸爸在忙……”說著說著，他捂著臉，努力的逼退自己的眼淚，沙啞著聲音在說
“我媽……她是死在給我爸送飯的路上，說是交通意外，可是，我們都知道，她是操勞過度了，她是生病的，她是太痛了才會抓不穩方向盤撞了……我真的恨我爸，他可以不陪我，可是，我恨他忽略了媽……他辜負了我媽對他的愛…………”
張小兮翻下床，季沐時冷不防被壓得悶哼了一聲，好險將她接住，低落情緒也跟著跑光了，他一雙眼睛外加心跳加速的盯著她。
張小兮趴在他的胸口上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現在隻想抱你，行不行……行不行……隻是抱著？”
“……張小兮，你不能總這樣考驗我……”
“……”
季沐時很想一腳把她踢飛……可是，他沒舍得，所以，還是伸手將她圈進自己的懷裡。
這一夜，睡床。
她睡在左邊，他睡在右邊，相安無事……
隻是，早晨，他起的特彆早，很早就去淋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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