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師傅非常靠譜,尋著定位,當天下午就將季沐時要的旅行裝各色物品準備齊全,包括了尺碼合適的換洗衣服,隻是品牌,款式和料子有點強差人意。
周師傅還是個很實在的人,說替季沐時省下了一千塊錢,季沐時說給他當跑腿費,他人老實,覺得跑腿費付多了,轉眼,跑下山,專門買了一些年貨過來,馬上過年了,春聯買的特彆合外婆的意。季沐時乾脆讓外婆開一些清單讓周師傅做跑腿,意在一舉兩得,既幫了外婆又照顧了周師傅的跑腿生意。
周師傅發現為季沐時跑腿,比乾出租車賺錢輕鬆,笑容滿麵,服務愈加好,跑幾趟下來,跟外婆都混熟了。
外婆高興極了“我這老婆子跑一趟集市不容易。這以後可好了,周師傅能幫忙跑跑腿。”
為此,張小兮還表揚了季沐時幫了外婆大忙。
下午的時候,季沐時已經換上自己的新衣服,將張禹原本那套洗乾淨,放進尼龍纖牛津布罩小型的烘乾機烘乾了,將它疊放回衣櫃,他的一半的心事才跟著衣櫃門合攏起來。
這一天之後,天空就放晴了,雲層裡透出朦朧的太陽,屋裡屋外,都開始感覺到了暖意。
他穿一對塑料拖鞋跟在張小兮屁股後麵,在外婆的院子裡走得滿腳是黃泥,一會跟進菜園摘菜,一會跟進小果園撿雞蛋,一會一齊端著盆去井邊清菜擇菜,一會兩人又紮進柴火味十足的廚房顛大勺,把大鍋鏟得乒乓作響。
他們還會搬兩張小馬紮到小魚塘邊釣魚,三兩個小時,釣上來一條三指大小的白鯽魚,眼巴巴看著一條超大的草魚在不遠處浮沉擺尾遊來遊去,季沐時抄起漁網去跟草魚鬥爭,因為技術不行,鬨得一身濕,最後魚還是逃了,末了,意外撈起了兩隻小龍蝦,異常興奮!
屋前的桂花樹可以紮起吊床,季沐時就半躺在吊床上用著電腦,簡單的處理一下自己尚在期貨市場的買賣。
張小兮說,如果以後買的起有小院子的房子,一定要像外婆家裡一樣,門前也種兩桂花樹,每年秋天都讓屋子醉在香甜裡,住在裡麵的人也一樣醉了。
季沐時笑笑,覺得這個願望真好。
他半躺在吊床上,看著張小兮和外婆坐在門前的小椅子上曬太陽,隻覺愜意,此時此刻,寧靜美好,然後,他開始憧憬未來……
如果可以,他願往後餘生,就這樣生活一輩子,可是,越是寧靜的美好,越是容易泛起波紋,不需彆的,微風即可!
這天晚上,季沐時跟張小兮道晚安之後回到房間,睡覺前,他看了一會手機,心中還在想著明日跟張小兮去釣龍蝦,心情大好,手機鎖屏隨手扔到床頭,不料,手機順著床木板的縫隙處摔下,鐺一聲掉進床底。
季沐時即時開燈,趴在床底下,伸手進床底去撿,摸到手機的同時還摸到床底下的一把灰塵,手上還帶出一粒極小的白色的圓形的印著英文字母的白色藥片,他心裡猛然的跳動一下,因為這粒藥片一按之下,居然還是硬的。
這裡有一個常識。
如果是一粒長期暴露在外的藥片,一定是會吸收了空氣中足夠的潮氣,一捏藥片兒就能捏散,可是這粒藥片摁下去,還是硬的,硬的!
那麼,它在說明一個事實,這枚藥片遺留在這裡,還很短的時間,在這樣的雨天,不會超過三天,甚至更短。
這個發現令他驚詫不已,他不難發現,這個藥片的主人是前腳剛走,張小兮後腳進門,所以,它又證明著另外一個可能性,這個藥片的主人,是知道了張小兮要來,才走的。
季沐時再不能忽略他在這間房裡看到的各種零零碎碎的蛛絲馬跡,比如說抽屜裡有用剩的還嶄新的便簽,比如說衣櫃裡還有一套沒開包裝的男士睡衣,比如說床頭櫃裡的還有一塊擦拭的鏡頭布,那看起來絕對沒放幾天。
他第一次,像做賊一樣,把藥片收起來,還下意識的看向緊閉的房門,他感受到了心在劇烈的跳動,他想像外婆一樣,隱瞞張禹來過的事實,雖然他已經隱約的猜到了一點什麼。
第二天,他若無其事,穿一對塑料拖鞋,挽著褲管,跟在張小兮後麵滿菜園子摘菜心,可是,周師傅的到來,仿佛在這片寧靜的生活裡投進了一塊巨石。
這個周師傅,收了季沐時的錢,錢老花不完,心裡憂愁著,每天都來來往往的從集市給他們運來東西,一天跑兩趟,有時候是幾瓶消毒液,幾瓶沐浴液洗衣液,有時候是兩袋麵粉,兩袋大米,有時候是兩箱抽紙,兩瓶花生油……
害外婆一見周師傅,就有點發愁來了,“唉,周師傅,又是你呀,……今兒個年貨啊,囤貨都堆滿雜物房了哩,先不用買東西了哩。”
周師傅忙道,“不是不是,季先生昨兒跟我說過,先不用東西了,我知道的。我今天是來送錢包的。”
周師傅衝季沐時喊道“季先生,你的錢包落我車裡了,我早上洗車的時候才發現,掉座位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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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師傅,給我吧。”這個時候,張小兮已經洗好手了,她距離周師傅近,就走上去接錢包。
可這錢包眼熟啊,張小兮心裡有一根弦,隱隱的,緊緊的,連帶著呼吸都有些緊張起來。
周師傅自顧自的說“我昨兒送貨來回去載了一個客人,本以為是他掉的,但我看到錢包裡的相片是張小姐,才知道是季先生的,我看裡麵還有銀行卡什麼的,免得你著急,我發現了就立刻給你送過來了。”
季沐時這時也已經放下綠油油的青菜,走過去洗鞋子上的黃泥了,聽到這裡,奇道“周師傅,你真沒搞錯嗎?我並沒有丟錢包啊。”
他話音未落就發現張小兮從錢包裡抽出相片後,神情變了,他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從錢包夾層裡拉出來的這一張照片,是張小兮五年前的照片,那是張小兮第一次出國時,在哥哥的房子裡拍的照片,那個時候,哥哥還沒告訴她,他交了女朋友,那個時候,她還可以跟小時候那樣,依靠在他的後背看漫畫。
季沐時也愣住了,因為這張照片,五年前,他在安納普爾納戶外探險時看到過。
猶記得那個男人舉著這張照片說“我一生摯愛。”
而照片的背麵,還清晰的用黑色小楷寫著“我的摯愛”。
張小兮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周師傅,“他在哪?你把他送哪裡去了?什麼時候,幾時的事情?……”
周師傅一時都懵了,“你說誰?”他求助似的看向季沐時,心裡大概也知道鬨了烏龍。
張小兮拽著他道“這是我哥的,我哥!你說,你昨天載了一個客人,他去哪了?在哪裡上的車,你把他送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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