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選擇這個方向,是他從偽裝墨台氏跑入申邑的一刻,便凝神在耳目。尤其遠遠看到申越一眾時,更在周遭搜尋起赤眼,他料定對方必然跟蹤著申子。那瞞過旁人的小動靜,卻瞞不了有心的他。他原本就有兩手準備,若成功刺殺,便要防備赤眼的偷襲,但若刺殺不順,或能加以利用,沒成想到頭來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申氏高手大都去解救遇險的申子,隻分出十餘人追殺於他,其中不乏銅骨小成,虧得他以《長生卷》的行尾之法,增持著腿力,才沒有被對方輕易迫近,卻也難以甩脫。
他利用耳目,避開數次攔截,跑出申邑,更一口氣接近了呂邑。
見前方一片村舍,他隻覺傷勢太重,擺臂痛苦,已不能在曠野中這般全力奔跑,所以要利用屋舍暫避。
他繞過幾間農舍,在偏僻處,眼見一口石井,耳中傳來水流之聲,知道是口活井,便縱身而下,撲通一聲紮入井水之中。
井水不淺,他因肩膀重傷,不便遊動,便沒有立刻順水流離去,而是躲在井下一動不敢動,凝聽著上方的動靜。
這時,一旁農舍中似乎有人聽到響動,便出來探看,猛然見一群申氏高手到來,被嚇得跌坐在地。
“有沒有看到甚麼人經過?”
“看,看到了,向那邊跑的……”
有高手踹開門,向簡陋的屋室掃了一眼,隻見到一個大著肚子的女子,戰戰兢兢不敢對視,便朝農戶所指的方向追了下去。
待這群人追遠,忽聽那農戶道“井中的朋友,出來吧,這井水雖與河水相連,但水道狹窄,人是過不去的。”
“為甚麼幫我?”戎胥牟仍在水中未動。
“果然是恩公啊,呂望適才看身影就像是你!
“匆匆一麵,你竟能聽出我的聲音,你是想報我今日的援手之情?”
“也算是吧,若恩公不願相信,也可當作一筆買賣,有甚麼可以留下的,呂望不敢挑剔!”
“你也不問我惹了甚麼事,就不怕我殺了你?”
“你的麻煩不關我的事,但我若高聲喊叫,你也未必能跑得了,要不要賭一下。”
戎胥牟高高躍出井口,緊緊盯著毫無懼色的大漢,心中卻不免自歎,兩度看走眼,申越便也罷了,竟以為被自己輕易利用的呂望,是那種憨直之人,原來頗有些心機,難怪還敢想著做甚麼大事。
戎胥牟也不矯情,掏出應急的兩枚銅貝,扔給了他,當即飛身反方向離去。
那漢子回到屋子將銅貝遞給了有身孕的妻子,女人不解道,“你瘋啦,為何替那賊人遮掩?”
“怎麼說他也高價買了我們的牛和魚,讓你能安心給我生個大胖小子,何況若讓他們在此爭鬥,未免傷及你我。若等他發現水道不通時,他還是要回來,那時萬一再遇到轉回來的申族高手,更麻煩不是。”
“既知道他是歹人,你還敢跟他要這銅貝?不想活了,靠你那幾下花拳繡腿?”
“我若是不拿,他如何安心,可能反會傷害你我。你不要動不動就看不起為夫,我那是鬥智不鬥勇,這不兩枚銅貝輕鬆入手嗎?”
“你還智,你要是有智,會一年到頭,不是打魚就是宰牛,連保護我的能力都沒有,全沒半點出息。咱住這村邑,我總被娘家嘲笑,這日子真沒法過了,還要給你生孩子。”
“娘子,為夫自問學識不差,智慧過人,隻是那些庸人隻知道嫡庶之分,嫉賢妒能罷了,為夫相信總有一日能遇到慧眼之人,到時你和孩子就能跟著我享受榮華富貴,相信為夫。”
“我信你個鬼,要不是懷了孩子,我早回娘家了,誰要跟著你這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