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崔驥的呼吸有些急促。
崔權給了崔驥一個你想得沒錯的眼神。
崔驥的心頓時是一片火熱,這要是報給族裡,那他的功勞就很大了,在族裡的支持下,他說不定還能往上走一走。
但是很快他就清醒了過來,崔權若是真有心也不至於到這時候才跟他說。
崔權此時跟他講顯然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麻煩。
什麼樣的麻煩呢?莫非礦已經被開采了?
難怪豫章縣的氛圍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整座縣城出門基本上都是女人們。也不是說豫章縣的男人們都消失了,隻不過與他們走過的縣城相比較,這豫章縣是給他一種陰盛陽衰的感覺。
那開采的人……
其中肯定有他的族弟,還有的話應該就是豫章縣令譚晉了。再往大了想,不會整個縣的官吏都參與進去了吧?
崔權不過小小一縣丞,他肯定占據不了主導地位,所以應該是譚晉或者譚晉背後還有人。
譚晉,確實“膽量過人”!
崔驥突然站了起來,手拄著桌麵,身體向前傾,他張大了嘴,像是要提高音量,但是最後,他的聲音卻像是嗓子眼兒裡發出來的。
“你知不知道私開礦山是什麼罪?你怎麼敢……”
私開也就私開吧,一座礦的誘惑確實是讓人難以抵擋,但是看崔權的模樣絕對是大事不妙。開礦肯定出了紕漏。
“說,礦山到底是出什麼事了?紕漏大不大?還有沒有描補的餘地?”
“礦山上有一個礦工跑了。”
“一個礦工跑了……什麼?一個礦工跑了?”崔驥想要大聲宣泄,但是他卻不能。
“族兄救救弟,一筆寫不出兩個崔字啊。弟這邊若是事發,族內恐怕也得手牽連,族兄又怎麼置身事外?”
撲通一聲!崔權突然就跪下了。自從知道了礦山上有礦工逃跑的消息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礦工他什麼時候跑不好,悄悄挑在黜置使來的時候跑。他雖然身處小小一縣城,但是他也是很關注京都的。
他知道林延賢是皇帝召回去的,林延賢跟皇帝的關係很是密切。他也知道林延賢到底是為何丁憂多年的,至於林延賢他丁憂多年有沒有學會些官場上的人情世故,從萬年縣或許就可以窺視一二。
所以私自開礦被黜置使林延賢發現那就等於被判死刑了啊!
“這時候你才想起你姓崔了,發現礦的時候你怎麼就沒想著立刻報給族裡呢?”一想到要連累自己,崔驥的急躁更上一層樓。他現在感覺自己的後頸處涼涼的,好像有誰在他的背後,等著斬他。
“礦不是我發現的,我也是被拉進去的。進去生,不進去就是死。弟我彆無選擇啊——”崔權是聲淚俱下,好像真的彆無選擇,自己是被脅迫了一樣。
崔權一筆寫不出兩個崔,才怪!它若是真寫不出兩個崔,怎麼你崔驥在京都風光無限,我就隻能在豫章縣補一個小小的縣丞呢?所以也彆怪我不想著崔氏。崔氏不想著我,我卻想著崔氏,我這不犯賤嗎?
“你們手下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嗎?”崔驥無法想象,小小一礦工都看不牢,他們到底是怎麼有勇氣私自開礦的。這不是膽氣過人而是膽大包天!
崔驥在這麼小小一單間已經轉了足足有三圈了,他愁啊!
“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也不能再瞞著族裡了。我必須立刻給族裡寫信。”
“族兄,不可!”崔權立刻阻止道。
崔驥怒了“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瞞著族裡?”
“沒……沒有。”崔權有點被崔驥怒發衝冠的模樣嚇到了,“是整座縣城被封了,縣尉嚴解派人攔截了所有出城信件。不論任何人的信件,任何內容都出不了豫章縣。信件攔截即焚毀。”
“你可真的我的好族弟!”崔驥這話說的是咬牙切。接下來能不能派人出城的話,他也不想問了,結果大概跟信件是相差無幾。
假如礦工沒跑前,他們這些京都來客的安全係數還是很高的。那麼在礦工跑掉之後,他們的安全係數就在直線下滑。同時對方狗急跳牆,在昏頭狀態下做出錯誤決斷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你老實告訴我,你們背後還有沒有彆人?”
崔權的目光有些躲閃,其實他這一次來主要是想求崔驥幫忙,讓黜置使一行人儘早出發的。
“族兄,你們到底是來查什麼的?你說,我親自去幫你們查,我肯定將事情辦得妥妥當當。族兄你能說服黜置使儘早出發嗎?”
“你還反問我?我算哪塊糕點?我現在就連這一趟到底是來做什麼的都不清楚,你以為我是誰?我誰都不是!還說服林延賢?你族兄我的頭就在尚方的下麵!”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們背後有人嗎?”
崔權閉上了眼,癱坐在地上,這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那礦工遲遲不見蹤影,就好像消失了一樣。
“你們背後還有人嗎?”崔驥兩眼通紅,好似陷入了魔障一般,他揪著崔權的衣領,一把將他提了起來。
“有。”
“是誰?”
“是……”
……
大明宮。
呂琤營業完,感覺是神清氣爽。痛苦太多那就轉移給彆人些。
呂琤打算去司膳房看看,萬一遇到熟人了呢?這不就不用審訊了。
此時魏忠賢訊問徐千言“雜家見你冷靜異常,還真是塊好材料。”
“謝大監誇獎。”
“你不怕雜家?”
“有人怕大監,是因為他們做了虧心事,奴不怕大監,是因為奴沒做過虧心事。”
“夠清醒!是塊材料。”
“雜家再問你,為何讓人都已經堅持不住了,而你卻仍然鎮定如初?”
“奴家裡是開壽材店的。”
“晦氣。”
“奴有過,奴是賄賂了一位公公才從燒火掉到了洗菜這麼個輕鬆的崗位。”
“是個實誠人。我隻跟你叮囑一句話,為了你妹妹,三思而後行!”
“奴謝大監教誨。”徐千言叩首道謝。
徐千言將頭埋在衣袖下,她才輕輕吐出了一口氣。魏大監不是個好糊弄的。她要是裝恐慌,恐怕是裝不好就會加重嫌疑。所以她也就隻能這樣了,可惜以後可能要丟了這份輕鬆的差事了。
“彭醜夫?”
“是,大監。”
“雜家看你長得也聽白淨的,也不醜啊!怎麼叫醜夫?”
“回大監,奴的阿娘將奴剛生下來的時候奴醜,阿娘說奴活脫脫就是一隻黑猴,所以奴得了這麼個名。”
就在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