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吏可不想賭什麼萬中之一,所以他命令道“你,自己把帽子掀開。”
張家和正打算掀帽子卻又被製止了。
嚴吏看著張家和毫不猶豫的樣子,感覺應該沒問題。雖然都說這梅毒是沾血才能感染,但是他還是害怕啊。他可不想因這一件差事,染上了臟病。
“算了,你抬起頭。”
張家和順從地將頭抬起。
“誒誒……彆抬了,能看見,你那一臉梅瘡好看啊?”嚴吏看了張家和一眼就不想再看了,太惡心了。
嚴吏回過頭問了問身後的劉吏“你看是真的不?”
劉吏一雙眼睛閉得死死的,就好像一睜眼就能得了梅毒似的,他眼也不睜,敷衍地答道“是是是,”
嚴吏有些生氣,這劉吏怎麼如此敷衍。而且關鍵問題是他都看了,劉吏不看他心裡不平衡,還有點小害怕。
劉吏的妻弟曾經得過梅毒的,他見識過,懂得也多些。萬一這梅毒更厲害了,不僅僅是通過血液傳染了怎麼辦?他好慌啊。
嚴吏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這時忍不住在心裡埋怨,太祖正是吃飽了撐的,沒事乾。太祖您但是在大明宮裡平平安安,安安全全的。您到底知不知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給我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多少的危險?
嚴吏用言語威脅道“閉著眼睛能看到個什麼?睜開,好好看。這人是不是得了梅毒,是不是明府要抓的‘盜賊’?這好處你可也是享受到了,到時候抓不住‘盜賊’,你可跑不了。”
劉吏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也沒細看就答道“是真的,是真的。跟我那妻弟一個樣,這李四也是明府要找的人。”
劉吏可是不願意再看張家和一眼了。他就見過他妻弟那麼一次,他就喝了一個月的白粥,每天得洗上五六回澡。
喝白粥是因為他再也吃不下彆的東西了。
妻弟得的梅毒已經到了後期,整張臉布滿了梅瘡,像是一張臉都爛掉了一樣。實在是太嚇人,也太惡心了。
他當初一出去就忍不住開始乾嘔,但是嘔又嘔不出什麼,實在是太難受。
至於他為什麼每天洗了五六回澡,勤快得像是得了潔癖一樣,那當然是因為他害怕啊。
聽說梅毒傳染的,說是血液傳染,但是誰知道還有沒有彆的傳染方法呢?他不想變得像妻弟一樣不人不鬼的。
雖然他妻弟也是太祖這個“燒死梅毒病人等同犯殺人罪”政策的受益者,但是他還是懷念前晉對梅毒病人的處理方式。
張家和得到了劉吏的認證與肯定,嚴吏也算是放下了心來。
“你趕緊把頭低下,還抬著頭做什麼?你長得很英俊嗎?就算你原來很英俊,但是得了梅毒,你的臉也毀的差不多了,給我把頭低下。”
嚴吏這話說的著實是難以入耳,難聽得很。但是張家和依舊是順從地低下了頭,速度還很快,像是得到了什麼特赦令一樣。
嚴吏在心裡想,這小子還算是有點自知之明,知道抬頭醜到彆人了。
“鄧上官,你確定要帶李四進縣城嗎?你不考慮考慮。”嚴吏問道。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不會以為我這點道德都沒有吧?”鄧錦臉上的不滿很是明顯。
“哪兒能呢?”你收受賄賂的時候怎麼就不多想一想道德呢?嚴吏心裡對鄧錦很是嗤之以鼻,這當了貪官還得立塊道德牌坊,真是……
“鄧上官,這李四可是你帶進去的,你可是要負責任。”嚴吏確認“李四”沒有問題後,可是要多交代兩句,出了事,他可不背鍋。第一,這人也不是他帶進來的,第二,他可是試圖阻止過了。他該儘的職業可是都儘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囉嗦。我把他帶到驛站附近安置,不讓他亂走總行了吧。”鄧錦擺了擺手,麵上的耐心像極了要告罄的樣子。
“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請——”這一次嚴吏不再攔了。
什麼?為什麼沒有攔下李四?不讓李四進城?
嚴吏表示他就一小吏,哪裡能攔得了官,還是京都的官。來自京都的就是要高半級啊。
張家和就這樣以一名梅毒病人李四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進縣城了。
待鄧錦和張家和扮演的梅毒病人李四走遠了之後,兵與吏分成了兩夥,兵和兵,吏和吏聚在一起開始閒聊。
“嘖嘖,能讓鄧上官不顧惹得一身騷帶人進城,那李四到底是多有錢,賄賂了多少錢?”
“不知道,不過肯定不少就是了。”
有人有點貪“看來是一筆巨款。哎呀,這李四要是來找我,那我不久能發一筆大財了?”
“想什麼呢?人鄧上官是官,還是京官,你算哪塊糕點。”
有人有點酸“官就是不一樣呦。”
“可不是不一樣?當初要不是屢試不第,我哪裡會在這裡當一名小吏。懷才不遇啊——”
吏的構成很是複雜,就像是,上麵那一位應該是舉人補吏,在吏裡麵地位算是比較高的,頗有些俯瞰眾吏,高高在上之感。
有的吏也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拚能力上去的。
還有的吏是跟世家大族沾親帶故,就是血緣上或者說,距離主脈的血緣上遠了些,這些吏經常抱作一團,吐槽主旁,同姓不同命,對家族多有些怨懟之情。他們一邊吐槽,那些靠家族蔭官的都是些無能之輩,一邊又在心裡無數次地幻想有一天他被蔭官如何如何。
很矛盾,很世家。
另一邊,張家和進了縣城很是興奮,他想直奔驛站,但是他又不知道驛站的方向。
鄧錦在前麵慢悠悠的走,張家和跟在後麵有些著急。但是著急也無用他隻能跟在鄧錦的後麵。
進了縣城,這戲也就落幕了。
嶽鋒和薛潛早早就在前麵等著了。
“你們可算是到了,我與嶽君在這裡等得很是忐忑,就怕出個什麼萬一。”
薛潛和嶽鋒是有些擔心的,他們在前麵倒是走得快也沒人攔著,但是他們也不好回頭去看鄧錦與張家和如何。
“啊,有個難纏的小吏,問地多了些,不過不用擔心,一切正常。”鄧錦答道。
“那就好,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