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隻想壽終正寢!
第三步就是毀滅與新生,打掃乾淨屋子才好請客。呂琤會在合情合理的範圍內進行一次自上而下的改革。至少讓王公貴族等大人物有點節操,彆老盯著榨不出一滴油水的老百姓了。她得建起她的班底,代行她的皇權與意誌。
如果說還有什麼是呂琤想要做的,那就是完成太祖太宗中道崩殂的事業。在這個不平等的世界,活出個人樣已經很難了,遑論更進一步讓物件似的封建女性活得像個人呢。
呂琤站的夠高,所以呈現在她麵前的都是一片花團錦簇,就算是花葉與陰影也是有底線的。那麼泥土之下又如何?比如袁八妹,有的就隻是自然法則下的弱肉強食。
在這個娛樂不發達的時代,呂琤最大的樂趣就是看書了。呂琤喜歡看各種各樣的書,話本之流最好打發時間,其餘史記雜談讀透倒也不失趣味。唯有純詩歌之類的高雅藝術讓呂琤眼皮打架,可能她天生對藝術與浪漫過敏吧。
前晉列傳中有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叫紀政的寒士能臣,他的父親被牽連進了一樁跟皇族有關的重大桉件,後來經過他的一係列不懈努力成功平反,他的忠孝令天地動容,他的母親也是一位貞潔烈婦,寧願毀容也不願屈服,他的妹妹在義仆錢氏的幫助下平安順遂地等到了平反。最後紀政輔助仁王開創了一個盛世。
如果擴寫成故事的話,呂琤願稱紀政為最強傑克蘇。紀政的故事其實就是在講一個君臣相宜的故事,其中一些有意思猜想姑且先不談,她從一個更加刁鑽的角度看到了,聯想到了前晉底層女性的悲慘命運。
紀政的列傳中,他的母親與妹妹都不算什麼角色,全篇三千多字,隻占了十餘個字,甚至沒有名字,僅以“政母、政妹”相稱。
紀政的妹妹是怎麼平安順遂地等到她哥平反的呢?有一個義仆用自己的女兒跟紀政的妹妹做交換,紀政妹妹才能夠在義仆的親戚家平安順遂地長大。
作為替身的義仆女兒代其承擔了所有苦難。苦難是什麼?毀容亦不屈服的貞潔烈婦政母再結合一下前晉的律令,結論就很容易出來了。義仆女兒的去處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教坊司。
政母是貞潔烈婦,政妹是承天之佑,那麼問題來了,義仆的女兒算什麼?義仆的女兒後來到底有沒有被找回來?
想來是沒有的。根據前晉的大環境與社會風俗來進行合理推測,貞潔烈婦的政母不願意,義仆女兒的存在就是她的汙點。紀政也不曾用心,他是大男子,儘心找回親妹是儘手足之情,他哪裡有時間去找小小一義仆之女。義仆恐怕也是不願意的,否極泰來,他得到了主人家豐厚的賞賜,他還可以再有無數個乖巧純潔的女兒,他是不願意尋回一個恥辱的。義仆女兒的命運可想而知。
這就是封建底層女性的生存環境,真就是一個物件,沒有選擇權,任人擺布,甚至連掙紮著想要活出人樣也沒有途徑。紀政列傳中甚至沒有個專門的詞提到她,沒人關心,沒人在意,卑微如塵。當然更上層的政母政妹也沒好到哪裡去,先有政父後有紀政,又有多大差彆?榮辱皆係於一人身,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