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兄妹倆睡熟，坐著的寧夏才側身認真看著他們，兄妹倆如出一轍的貼著頭皮修剪地並不均勻的焦黃短發。
桑桑眼睛圓圓的，鼻頭也圓圓的，甚至嘴唇耳朵都是圓圓的，看著就討喜，就是太過瘦弱，冷不丁的一瞧還有點像白皮膚的大頭外星人。
和桑桑討喜的長相不同，林屹的單眼皮，過高的鼻梁，和隨時緊抿著的嘴唇都昭示著這是個不好接近的孩子，更彆提他合上的眸裡滿是警惕和防備，半點沒有小孩的天真。
寧夏垂下眼眸，真像啊，眉眼間像莫關山，隻是莫關山給人的感覺是溫暖的，向上的。而林屹，眸裡的情緒更像她。就是這樣一雙眼睛讓她起了惻隱之心，帶他們上路。寧夏想著今天的趕路進程，深深歎了口氣。
聽著耳邊潺潺的水聲，寧夏生熬了一夜，眼見著天快亮了，一看手表淩晨四點，數著時間倆小的也睡了快九個小時，寧夏才推醒了林屹。男孩第一時間坐了起來，手還覆在桑桑肩膀上，眼裡滿是防備。
寧夏打了個哈欠，“警醒點，我睡會兒。把早飯做了。”說完，倒頭就睡，桑桑被動靜鬨得撇撇嘴，翻個身繼續香甜。林屹揉揉腦袋，鬆懈下來，利落的起身把外套穿上坐到了篝火邊上。等到天色漸漸亮堂，林屹才敢摸著去溪邊洗漱。
冰涼的溪水接觸到皮膚，林屹冷得打了個顫，黎明時分的溫度真不是蓋的。
他洗漱完也沒著急回去，隨手在地上撿了個棍，就著溪邊低頭找了起來，溪邊雜草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源又充足，正值春季，他想找找看能不能掐到點野菜。
林屹摸索了半天，期間還驚得半臥的騾子起身睨了他兩眼，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不解。好在這片密林沒有辜負他，林屹終於在一處雜草叢生的濕潤的地裡找到了一小片馬齒莧。
林屹臉上少見的露出笑容，專挑嫩尖下手，胸前衣裳牽起來的兜裝滿了才作罷。回到溪邊細細清理乾淨，也顧不得衣裳打濕，又兜著濕漉漉的野菜回到了篝火旁。
他熟稔地翻出那口奶鍋，燒上滿滿一鍋開水，把兩個水壺再度填滿，才開始專心地煮粥。桑桑也在這時候醒來了。
“哥哥～”林屹過去把人從衣服裡小心地抱出來，避免吵到寧夏。利落的給妹妹穿好衣裳。
兄妹倆齊齊坐在火堆邊，撲麵而來的熱浪燙得人心都跟著軟了。林屹低頭看看旁邊坐著乖巧的妹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桑桑很給麵子地抬頭一笑，圓圓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林屹跟著牽起嘴角，昨晚是爺爺走了以後他睡得最安心最溫暖的一個覺。
粥不一會兒就變得濃稠，林屹思前想後，還是沒舍得再加一次肉乾，畢竟昨晚已經吃過了呢，他隻是撒了些菌菇粉和包裡有的調味料，臨出鍋時才將一大把野菜碎撒進鍋裡。
微黃的雜糧米伴著綠油油的青菜，很容易就讓人食指大動。兄妹倆口水咽了又咽，但是誰也沒有提出要先吃。
林屹看了看還在熟睡的寧夏，把柴火退了兩根出來，奶鍋拿到一旁的石板上蓋上葉子晾著，才牽著桑桑起身，“你和哥哥摘野菜去好不好，等夏夏姐起床咱們再喝粥。”
桑桑用力點點頭，打開她抱著的水壺，林屹早晨衝了些開水進去，本來就不明顯的甜味變得更加薄淡，但桑桑還是滿足的歎了口氣，咕咚咕咚喝下去不少。
林屹帶著桑桑繼續摘野菜，桑桑也會摘，不過動作比林屹慢了不少，林屹還在那片地上發現不少薺菜，不過數量不多，沒一會兒就摘完了。
兄妹倆回到騾子邊，林屹翻出行李裡空閒的袋子，把兩種野菜洗淨甩乾分開仔細裝好，隻是數量都不算太多，隻夠吃一頓的。
桑桑則是自顧自地跟著騾子說話，毛毛毛毛的叫個不停，時不時地薅把嫩草喂它，好在毛毛很給麵子，給什麼吃什麼，看桑桑的眼神很無害。
“夏夏！你醒了！”桑桑突然丟下手裡的草噠噠噠跑過去。
寧夏伸了個懶腰，薅了把頭發，抬手看了看表，一覺睡了快五個小時，都九點多了，這哪是趕路啊，這是出來春遊來了。
“你們倆怎麼不先吃？”寧夏接過林屹遞過來的粥，呼嚕嚕喝了一大口。這會兒氣溫已經開始上升，溫熱的粥下去，感覺四肢都被熨開了。
桑桑這會兒才終於喝上了她心心念念的粥，開心極了，兩條小細腿不住搖晃，“要等夏夏！”
“下次這種情況不用等我，把我那份留著就好。”
寧夏一邊喝一邊看著鍋裡的粥，這時節倒是遍地都是野菜，讓粥好喝了不少，“你做飯想放什麼就放什麼，彆舍不得，包裡有什麼你就拿什麼。”
林屹有些躊躇，他點了點頭道好。
“夏夏姐...咱們不走嗎？”林屹看著在行裡邊忙碌的寧夏。
“我把中午和晚上要吃的飯做出來，今晚不一定還能找到水源做飯。你去睡個回籠覺，一會出發就得天黑才能睡了。”寧夏頭也不回，翻出包裡的麵粉和玉米麵，小心的舀了一些放在葉子做的碗裡。
“我不困，我幫你吧，夏夏姐。”
“那你去把那個石板打掃乾淨。我一會兒和麵用。”
寧夏手腳麻利地泡發了一些肉乾，又撕成細細的絲放在旁邊備用，林屹打包好的薺菜也被她拿出來切成碎末，準備工作做好，才拎著水壺裡溫熱的水坐到石板邊。
“夏夏，你要乾嘛呀？”桑桑丟下愛寵毛毛來到寧夏身邊蹲著，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好奇。
寧夏頭也沒抬，“做餅。”
桑桑聞言也不打擾她，兄妹倆乖乖蹲在旁邊看著寧夏和麵，不遠處的騾子更是悠閒，時不時低頭啃一口草，後來的時光裡，三人每每想到這時的畫麵都忍不住會心一笑。
加入肉絲和薺菜的烙餅，鹹香可口，寧夏沒舍得放油，依舊把桑桑的哈喇子引了出來。寧夏看得好笑，挑起一張一分為二遞給兄妹倆。
妹妹哈喇子都滴他手上了，林屹沒舍得拒絕，接過來撕成小塊吹涼了才往妹妹嘴邊遞。一張麵碗大的餅，基本進了桑桑肚子裡，林屹隻嘗了一小塊還是妹妹中途硬塞到他嘴裡的。
不似饅頭鬆軟的口感，野菜餅帶著粗糧特有的一絲韌勁，一口下去，還能嘗到不太明顯的小麥粉的香味，裹著野菜的清香，加上絲絲鹹香的肉乾，桑桑記憶裡從沒吃過這樣的味道，一張餅下去，人都活潑了不少。
寧夏沒再給，將烙好的一小疊餅收起來，兄妹倆也懂事得沒再開口要。等著鍋裡的水再度沸騰，寧夏又煮了兩顆雞蛋包好，三人才再次出發。
許是昨晚休息好了，兄妹倆的臉上比昨天好許多，拖拖拉拉走了大半天路也還能堅持住。下午一點才停下來吃了口飯，已經冷掉的餅味道不如之前，不過也沒人嫌棄就是了，近十來張麵碗大的餅，三人一口氣消滅的乾乾淨淨。
天剛擦黑，寧夏就帶著兄妹倆停了下來。就著水壺裡的水熬了一點稀粥，兄妹倆一人一顆水煮蛋，就把晚餐對付了過去。
寧夏依舊不敢入睡，守著兄妹倆警惕地聽著四周的動靜，還清點了一下現在有的物資，預估了一下消耗情況，破曉時分才停止了腦子裡的各種想法，叫醒林屹做早飯，寧夏沉沉的睡過去之前想著，大概要在路上停留段時間收集一下物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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