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初把我從亂葬崗抬回去醫治的是他啊,師父說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不管他算不算是恩將仇報?
絕對不算!他讓本姑娘自重!我要是管了,又該被罵不自重了!
江落落一拉韁繩,馬頭朝著江府的方向走去。
算了吧,反正也有一大群禦醫看著他,跟本姑娘沒關係!
可是……過往的一幕幕不斷在江落落腦海中閃現。
她記得追風踏在他背後的那一馬蹄,記得是他將她從西山崖底尋回,記得他取完蠱蟲即刻進宮替她請旨,記得月色下他將退婚書塞到她手裡之後難以掩飾的落寞神情。
江落落想著想著便走不下去了,她勒住韁繩,咬了咬牙,調轉馬頭朝淩王府跑去。
“江姑娘?!您可算是來了!殿下昨日在城外河邊一整夜……”
穆子陽見江落落來了,鬆了一口氣。
“落落已經知道了,穆先生,我需要一輛馬車,去接殿下回府!”
“好!來人,準備馬車!”
上官瑞渾身濕透站在河邊,刺骨的河水將他全身的衣服都浸透的,他顫抖著手擰著衣擺,身子冷的想要縮成一團。
葉不言見狀忙脫下自己的鬥篷裹住他。
一年輕婦人抱著孩子跪在上官瑞麵前又叩又拜:“謝謝這位大人!您救了我兒一命,民女願做牛做馬,報答大人救命之恩!來!寶兒,給恩人磕頭!”
孩子趴在地上,磕了一個頭,仰起臉,糯糯的說:“謝謝大人救了寶兒……”
上官瑞冷的已經說不出話了,看了葉不言一眼,葉不言連忙將婦人和孩子扶起:“大嫂,快彆跪了,我家殿下愛民如子,您快帶著孩子回去吧,大冷天的可彆受涼。”
“殿……殿下?”那婦人神情一滯,目光有些閃爍,她站起身,不停的鞠躬,“多謝殿下救命之恩,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待婦人和孩子走後,葉不言才發現自家殿下冷的站立都已經困難了。
“殿下!不言該死!若是不言會水,就不會害得殿下親自下水救人了!”
葉不言帶著哭腔扶著上官瑞,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上官瑞上下牙直打顫,他緩了一口氣才開口說道:“沒什麼,雨停了,我們也回去吧。”
葉不言扶著上官瑞慢慢走著,上官瑞喉嚨奇癢,他忍不住咳了兩聲。
“殿下,您這是受寒了呀,哎呀怎麼辦?!不行!我去找馬車!您等著我!我去找馬車!”
葉不言想放開上官瑞去找輛馬車來,又怕他站不穩摔在地上,正兩難中,一抬頭,忽然看見前麵狂奔而來一輛馬車。
“這……這是……”等馬車跑近了,葉不言指著馬車叫道,“殿下!你看,是追風,追風拉著咱們府的馬車呢!”
追風?上官瑞定睛看去,果然是追風!可是,它怎麼心甘情願拉車了呢?
江落落訓好追風之後,整個府裡它隻讓上官瑞一個人騎,有一次,葉不言想要追風拉車,結果他還沒套上套子呢,就被追風一腳踹飛了。
“不是,殿下,怎麼沒人趕車啊?追風自己過來的?”
馬車走近了,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
車窗打開,露出江落落精致的小臉,現在這張小臉上,都是怒氣。
“上官庭軒,上車!”
葉不言心說,完了,這樣正兒八經的喊殿下的名字,江姑娘定是生氣了!
上官瑞見是江落落,咬了咬牙,直起身,一扭頭,自行走開了。
“殿下!”葉不言追上來扶著他,“殿下您上車啊!”
上官瑞甩開他的手,自顧自往前走著,葉不言朝江落落拜了拜,追了過去。
深秋的風冰冷刺骨,上官瑞很快就支撐不住了,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要凍裂了!
方才的河水冷的就像無數根針一樣,紮穿他的身體,直刺在五臟六腑上,他手攥拳抵在下唇咳了幾聲,但是並沒有停下腳步。
馬車追了上來,江落落看著上官瑞凍的灰白的嘴唇,心急如焚。
她飛身跳下馬車,攔在上官瑞跟前:“殿下!落落不知道是如何得罪你了,惹得你這般生氣,但是,請你為了那些你在意的人想想好嗎?你難道體會不到葉大人和穆先生心裡有多著急嗎?今日一早,落落還沒起床呢,不語就冒著大雨來敲我院子的門,他們為的是誰?你能稍微的在意一些嗎?”
她頓了頓,咬牙說道:“好!就算你不在意他們,那紀大夫呢?!他老人家為你調理身體,擔驚受怕了這麼多年,現在他老人家走了,你卻如此糟踐他的心血,是純粹想要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不得安息對不對?!”
江落落句句紮在了心口上,葉不言在上官瑞身後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
上官瑞垂下眸子,攥緊拳頭,半晌,他放鬆下來,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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