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兩把眼淚:“屬下扶您去休息!”
“繼續給本王盯著江府的動靜,彆讓江家二房太過分。”
“是!屬下會通知紫,讓他盯著江府。”
葉不言扶著上官瑞慢慢躺下。
“還有,去把江姑娘當掉了衣服拿回來。”
年少時見過她,那一身布衣跪在地上為小乞丐包紮傷口的小身影,這些年總是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也是因為這個小身影,他才下決心奔赴北疆,護一方百姓安寧!
一國皇子,若是連個癡呆的女娃都不如,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也是在那時,心裡便種下了奇怪的想法,若是有機會為她添置衣服,一定要是全京城最好的,她配的上!
“是!屬下親自去取!”
葉不言拉起被子,輕輕蓋在上官瑞身上,小心避開了肩膀受傷的地方。
自家主子這是為了王妃要多管閒事了啊!
殿下這招太高明了,若是二姑娘知道了,殿下特意去把她當掉的衣服贖回來,一定感動的不得了!
看來咱們淩王府不日之後就要有王妃了!
不過,殿下這護短護的是不是有點厲害啊?
葉不言權衡之下,覺得有必要提醒自家殿下一下。
其實江二姑娘並不是好欺負的主。
“殿下,江家二姑娘應該不會被二房欺負了,昨日聽府裡的小廝說,江二姑娘把江府的大夫許慶堂用飛刀釘在了門板上,因為懷疑許慶堂要謀害江家公子,鬨得大理寺卿秦大人都過去了!現在外麵都瘋傳江家二姑娘癡呆症不僅好了,還得了高人真傳,救了公子的命!”
那癡呆丫頭好了?還用飛刀把人釘在門板上?
原本快要睡過去的上官瑞,重新睜開眼睛。
“昨日裡你見著她的時候,也覺得她好了?”
這可有意思了,江府二姑娘癡呆這麼多年,怎麼就突然好了?
一提到昨日見到江落落,葉不言立刻連珠炮似的說開了。
“何止好了呀!殿下,屬下跟您講,您可沒見著那二姑娘,天仙似的坐在那,雖然個子小,但是舉手投足比那些個侯府千金還要大方得體,哎呀!德妃娘娘真有眼光,給您挑的這個王妃真是……”
一道寒光射過來,葉不言猛地閉上了嘴。
“屬下閉嘴!殿下您好好休息!屬下這就去當鋪,把江姑娘的衣服取回來!”
葉不言轉身逃似的躥出去了。
上官瑞閉上眼睛,忍著肩上一陣一陣的悶痛昏昏欲睡。
想到方才葉不言說的話,什麼王妃,自己這副破敗的身子,日益加重的病情,若是娶親,日後要讓人家姑娘守活寡麼?
入夜,江府西側院,江澈從昏睡中蘇醒,睜開眼便看到坐在床邊,靠著床欄正在睡熟的江落落。
小丫頭小腦袋一點一點,紅著小臉睡得正香。
江澈深吸一口氣,竟然覺得心裡好受多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回天乏術,便想著無牽無掛的走了也放心,可暈倒之前江落落的那聲痛呼,讓他有些舍不得離開了,妹妹好了,之後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吧?
可當時,實在無奈撐不過那陣陣耳鳴和眼前聚集的黑暗!
如今發現自己還活著,他竟然多少都有些慶幸!
這幾日就如同夢境般讓他感到匪夷所思,落兒失而複得,而且近十年的癡呆症居然治愈了!
方才睡夢中,他還在四下找尋著落兒的身影,他仿佛夢到滿頭是血的江落落坐在亂葬崗哭喊著兄長。
江澈定睛看著眼前的小丫頭,恍惚中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就像想要確認般的那樣,抬手輕輕碰了碰江落落的手,隻怕重了一點,夢就會醒過來,妹妹就會消失在眼前。
冰冷的手指碰到了江落落的手背,江落落猛地驚醒了:“兄長!”
隨後她才發現,江澈已經醒了,雖然麵色依舊蒼白,但眼睛是清亮的,眼神中透著寵溺和一絲歉意。
“兄長你醒了?感覺如何了?”
江落落輕聲問道,很自然的將手扣在江澈手腕上。
脈象雖弱,但是比之前強了很多!
江家兄長中的毒要慢慢解,還好今後不必吃下其他人做的飯食了,加上自己會親自開方熬藥為他調理,他應該會慢慢好起來的。
江澈剛要開口說話,才發覺喉嚨已經乾啞,話還未說,先咳了起來。
江落落扶他坐起來,靠在床沿上,將大氅披在他身上,給他倒了一杯水,水是江落落在小廚房燒開的,晾到現在正好溫熱。
江澈看著江落落手腳麻利的做著這一切,看著她睫毛下青色的陰影,心裡愧疚,他是兄長,理應他照顧妹妹的,現在居然反過來了!
“落兒……”江澈開口輕聲叫道。
“噯!”江落落笑眯眯的看著江澈。
江澈看著眼睛裡仿佛含著整片星空的江落落,心裡一下子踏實了。
“落兒去休息吧,兄長沒事了。”
江落落點頭:“好,等兄長吃了東西,喝了藥,落兒就去休息!”
她轉頭向外間喊道:“槿兒,公子醒了,把吃的端進來。”
槿兒端著一個盤子進了裡間,看的江澈一愣。
“這是……槿兒?你不是跟著祖母嗎?”
想到當年連跟著妹妹的小丫鬟都護不住,江澈心裡一陣揪痛。
“公子,老夫人將槿兒指給二姑娘了!”槿兒興奮的說。
今天一天她都像做夢一樣,真沒想到,這輩子居然還能繼續跟著二姑娘和公子!
“從今天起,槿兒就是二姑娘的丫鬟了!”
她歡快的邊說邊將盤子上的飯食一一擺在小桌上,一碗藥粥,一碟小鹹菜。
放好之後便雀躍著出去了。
江落落端過粥,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遞到江澈嘴邊。
“今日兄長要吃的清淡一些,等明日,就可以吃些麵食了。”
江澈伸手要接過碗和勺子,卻發現手顫抖的根本無法拿過勺子。
“兄長彆急,今日是落兒為兄長施針的第一天,七日一個療程,這第一天總是最難捱的,明日會好很多,還是讓落兒來吧。”
江落落特意隱瞞了江澈中毒的事,在自家,被親人下毒,這種事多少會讓人有些難受吧。
吃了些粥,江澈感覺好了很多,他打量著妹妹稚氣未脫的臉,落兒病了近十年了,這十年間落兒就像三四歲的孩童一般,怎麼學會的施針治病?
“落兒,是你救了兄長?施針?你怎麼會……”
江落落咽了咽口水,打算將編出來的那套詞繼續用下去,便垂下眼睛,一臉委屈。
“怎麼會施針對嗎?落兒也不知道,他們都說落兒在山上遇到的人是神醫段傾城,可那人也沒說他叫什麼呀,隻是讓落兒和他一起用針紮紙人,還帶著落兒滿山跑,山上的什麼草都有什麼用,落兒都記得呢!”
段傾城,若你真是我師父,是不是還能認出藏在江落落身體裡的我呢……
想著,便真的委屈起來。
妹妹漸紅的眼圈和小鼻子尖,讓江澈心疼的要命,他伸手摸了摸江落落的頭。
“好了,兄長不問了,不管那個人是誰,他教會了落兒本事,今後看到他要好好報答。”
“公子您可不知道,我們姑娘會的本事可多了,今天槿兒看到,姑娘飛出來的刀子,正好把要害公子的許大夫釘在了門框上!外間所有人都嚇的不敢動了呢!”
瑾兒端著一壺茶和茶杯走了進來。
自從江老夫人讓槿兒跟了江落落,槿兒就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中,她眉飛色舞的講著白日裡的事。
江澈聽聞一愣,看向江落落,江落落身形一僵,尷尬的笑道:“也是那個人教的!”
看著江澈半信半疑的點點頭,江落落瞟了槿兒一眼,好不容易搭的戲台,你上來就把頂子給掀了?
槿兒被自家姑娘盯得有點害怕,咬著嘴唇摳著手指不說話了,姑娘看人的眼神好可怕,還是彆多嘴的好了!
“公子,您可醒了!”
陳伯端著藥碗進來了,百感交集。
“您說二姑娘和以前不一樣了,之前老奴還不信!可昨日,老奴親眼看見二姑娘噌的一下子就跳上了院牆!翻出去買藥材!”
跳上院牆?江澈瞪大眼睛下意識的看向緊閉的窗子,江府的院牆少說也有四五米高,落兒她是如何做到的?
江落落更尷尬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清了清嗓子:“兄長,是這樣的……”
“落兒不用解釋了,”看著無比尷尬的江落落,江澈柔聲打斷,“落兒說什麼,兄長都信。”
“真的?”
江落落鬆了一口氣,笑了,太好了!不用費心編故事騙江家兄長了!
“真的。”
看著妹妹重展笑顏,看著熟悉的酒窩,熟悉的小虎牙,江澈也笑了。
隻要落兒平安,她說什麼,他都信!
“落兒去休息吧,這裡有陳伯在。”江澈看著江落落額上那塊不小的傷痕,心疼的說。
“好,那落兒去休息了。”
江落落扭頭仔細囑咐著陳伯。
“一會麻煩您給兄長喂藥,小廚房有熱水,喝完藥幫兄長擦一擦身上的汗,換件乾淨的衣服,散毒過後,身上粘粘的,一定要擦洗乾淨才舒服。”
江家兄長這麼好的性子,難為他被二房那個李緲卿欺辱了這麼多年!
還好自己進到了江家二姑娘的身體裡,否則這江家兄長定會讓那兩個母夜叉害了性命的!
她暗地裡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似是在安慰已經不在人世的原主江落落。
落落已經死在了江蓮蓮的手裡,她絕對不能再讓江家兄長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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