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長繼緩緩的講述道“據呈報的案情卷宗上說,獄官匡輝與捕頭卓高林二人合夥勒索囚犯家人的錢財,事情敗露,自知罪孽深重,所以二人均畏罪自殺而死。”
單青憤恨道“讓卓高林那個畜生畏罪自殺,簡直是太便宜他了,還有此案還疑點重重,如此倉促結案,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嵐風大概了解事情的經過,沉吟了一下道“確實太草率了,區區應天府衙總捕頭與刑部獄官相互勾結,就能隻手遮天,殺人滅口。不出意外的話,匡輝就是他們的替死鬼。”
“上峰犯錯,找下屬當替死鬼的屢見不鮮。”沈七心中有個疑惑一直縈繞他心頭“可為什麼是找匡輝呢?前幾日,見到那獄官匡輝時,感覺他是個很謹慎穩重之人,怎麼都想不出他會與卓高林這個敗類有何瓜葛。”
管長繼想起那天,說道“總旗,那日,我們從刑部大獄出來時,那獄官匡輝好像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
“不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他覺得我是欽差大人,想要告發什麼事情,因此得罪了上麵某些人,從而引禍上身。看來刑部的水比我們想象的要深。”說到刑部大獄,嵐風想起了薛海華,問道“密探那邊可有薛海華的消息?”
沈七抱拳道“回總旗,暫時還沒有消息。”
嵐風繼續問道“在那個帶走卓高林的刑部官員身上,可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回總旗,沒有。”管長繼搖了搖頭道“那官員叫肖商浩,官至六品主事,我們徹查了他為官這些年的作風,還算正直清廉,沒有查到什麼劣跡,就是為人有些囂張跋扈。”
單青插嘴道“總旗,卑職以為這個肖商浩就是他們故意下的套,好牽著咱們的鼻子走。”
“知道了。”嵐風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此事暫且擱置,等找到更有利的線索再一網打儘。”
“是。”
嵐風大聲叫道“小二再上兩盤油花。”
小二應道“好嘞!馬上就來!”
嵐風拿起一根油花咬了一口,道“大家好好吃,吃好了就去追查魔教餘孽的蹤跡。”
“是,總旗。”
嵐風他們吃完茶點從茶館出來後,穿過街道,走在回鎮撫司的路上。今日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比以往更多些,似乎他們都是奔著同一個方向去的。
單青見沈七沒有配帶他那柄禦賜的繡春刀,於是問道“沈大哥,你怎麼不帶繡春刀了啊!平時不是見你經常拿出來顯擺嗎?”
沈七的繡春刀是他去參加護衛朱元璋祭祀時禦賜的。繡春刀是皇帝祭祀或巡遊時,禦前侍衛的標配;還有繡春刀除非禦賜,否則不能擅自佩戴,沈七有繡春刀的事情,著實讓資曆尚淺的單青羨慕不已。
沈七突然被問起,有些吃驚“哦,額,我放家裡了。”
單青玩笑道“這麼珍貴的寶刀,你放家裡不怕弄丟了嗎?”
管長繼鄭重的解釋道“繡春刀除非禦賜,否則不能擅自佩戴,所以就算彆人偷了也沒有用。”
“我聽說一些有錢人想出高價,想買幾柄繡春刀來玩玩,如此一來,蠢蠢欲動之人就不少了。”單青轉向沈七奸笑的說道“沈大哥,不如你也把繡春刀賣了,狠狠的賺他一筆。”
沈七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羞愧,鎮定道“我、我可不想找死,膽敢倒賣禦賜之物。”
“那借我佩戴幾天如何?”單青依舊不依不饒的糾纏著。
“繼叔剛才不是說了嘛!”沈七借管長繼的話來回擊單青“繡春刀除非禦賜,否則不能擅自佩戴,你找死還想拉我下水,做夢。”
單青還想繼續跟沈七調侃幾句,突然被一個抱著小孩的男人撞倒了,三人一起摔倒在地,那小孩撲倒在單青的身上,他的小手按在單青的臉上,然後爬了起來;
一旁的一個婦人立即過來抱起小孩,她像是孩子的母親;那個男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向單青道歉道“小孩貪玩,走路沒有留心,撞到官爺,小的給您賠不是了。”
單青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沒事,以後走路當心點,若是撞到彆的官爺就沒那麼好運了。”
那男人低聲下氣的道“是、是、是,官爺大人有大量,祝官爺升官發財!”
那眉心有顆痣的小孩一直衝著單青笑,單青也回笑道“謝你吉言!”
“小的告辭了。”
“嗯。”
那對夫婦抱著小孩轉身就走了,那小孩還一直回頭對著單青笑。
單青也笑著送彆他們,然後轉身對嵐風他們,自誇道“你們看我多受歡迎,小孩子一見我就笑。”
嵐風、沈七、管長繼開始都憋著,一本正經的樣子,沈七也憋著淡淡道“是啊!整條街的人都會對著你笑,你信不信?”
單青往旁邊一看,幾個美麗的婦人一見單青就掩嘴偷笑;又往左邊一看,幾個男人看到單青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單青頓時就覺得非常奇怪,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受歡迎了,而且還男女通吃。
又見嵐風他們的表情有些不懷好意,然後變成狡猾的奸笑,向他們問道“你們居心叵測的神態是在嘲笑我嗎?莫非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單青感覺自己臉上有點濕潤潤的東西,在旁邊賣梳妝用具的攤位上,拿起一麵銅鏡,看了看自己的臉,見自己臉上一個紅色的小手印。
這時,嵐風還是微微一笑,而沈七、管長繼忍不住放聲大笑“你就這樣穿街而過,讓全京城的百姓都看看你那俊俏可愛的模樣,哈哈哈!”
單青一邊趕緊用衣袖擦掉臉上的紅手印,一邊指責管長繼他們落井下石,道“果然是群插兄弟兩刀的家夥,你們看見了也不告訴我,哼!”
管長繼忍了忍笑,說道“難得見你一副滑稽的模樣,總要欣賞個夠吧!”
“去你的。”單青看著攤位上的胭脂盒,嘀咕道“剛才那小孩估計是趁老板不注意,偷偷摸了一把胭脂,沒想到如此淘氣。”
“那是你命中該有此劫。”管長繼又想起單青剛才滑稽的模樣,大笑道“哈哈哈!”
“老東西。”單青不甘示弱的回擊道“去你的烏鴉嘴。”
單青又見街上有不少人的大拇指上都是紅色的,突然問道“為何他們的大拇指也都是紅色的?”
嵐風解釋道“最近皇上頒布的新政令,戶部要招兩千工匠,隨山西的兩萬多人馬一起遷至塞北,開墾荒原,修築邊境。”
單青更疑惑了“那跟他們大拇指上的紅色印泥有什麼關係呢?”
嵐風依舊耐心的解釋道“他們大拇指上的紅色印泥,應該是領了搬遷的安家費之後,按手印時留下的。”
“原來如此!”單青點了點頭。
這時,一輛華貴的馬車從嵐風他們的身旁橫衝而過,還差點撞到他們;單青立即對著那輛走遠的馬車,罵道“那麼著急,趕著去投胎啊!”
管長繼看著那輛馬車上的全銅裝飾和瑞獸圖案,一眼就認出這輛馬車是他們頂頭上峰石從銘的馬車,於是向單青冷冷的說道“單青,你連石千戶也敢罵,膽子不小啊!”
“啊!這是石千戶的馬車嗎?”單青立即震驚得退到沈七的身後,然後誠惶誠恐的說道“剛才他沒有聽到吧!”
“誰知道呢?”管長繼露出不懷好意的壞笑,讓單青更加惶恐不安了。
嵐風和沈七在旁看著單青那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微微一笑,然後繼續向鎮撫司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