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澤端著一盆水,剛剛走出房門,就被蹦蹦跳跳的丫丫撞了個滿懷。
砰的一聲,搪瓷水盆掉在地上,裡麵的水撒了一地。
霍成澤看了一眼自己濕透了的衣服,又看一眼一身清爽的丫丫,好家夥,這盆水,愣是一滴都沒潑到小丫頭身上啊!
“我怕是前世欠了你們兩個一人十箱子大黃魚吧?這輩子生了你們這兩個討債鬼?”
丫丫往後麵縮了縮,笑的一臉諂媚,“爹,您去洗澡,我來收拾,我來!”
霍成澤拎著黏在褲腿上的那一層褲皮兒,去了角房洗澡。
鄭秋蓉忙活完了廚房的活兒,見到霍成澤渾身上下都濕噠噠的,趕忙去給他倒水。
“你說說你,好容易讓你照顧一回兒子,你還把自己照顧成了這個樣子,家裡頭你能乾點兒啥?”
背黑鍋的霍老爹百口莫辯,隻能閉著嘴巴,乖乖聽訓。
鄭秋蓉用葫蘆瓢把熱水鍋裡的熱水舀進了木桶裡提到了角房,角房放著一個水缸,裡麵每天都會蓄滿水。
方便洗澡的時候,需要多少冷水自己加。
“趕緊洗吧,我去給你拿衣服,一天天的,我是在伺候三個祖宗!”
霍成澤委屈巴巴的看著鄭秋蓉,對著那張臉,再多指責的話,她也說不出口。
總而言之,就是:“我怕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爺兒仨一船的大黃魚吧?這輩子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霍成澤繼續沉默,看著她。
“行了行了,趕緊去洗吧!”
徹底說不下去的鄭秋蓉揮揮手走了。
霍成澤這才從角房裡頭丟出了一個聲音。
“衍之的傷口得換藥了,你去幫他換一下啊!”
鄭秋蓉覺得沒什麼,點頭應好。
霍衍之原本,還要在醫院多住幾天的。
奈何他在醫院實在待不住,鄭秋蓉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出門在外整天記掛著家裡。
於是便同意了霍衍之想要出院的請求。
臨出院前,醫生給霍衍之開了不少藥。
消炎止痛的,活血化瘀的,外用的,內服的裝了一大堆。
在醫院裡那幾天,每次霍衍之換藥,都會故意把她支出去。
以至於到了現在,鄭秋蓉都沒見過霍衍之胸口的傷疤到底長什麼樣子。
她做了好一番心理準備,才進了霍衍之的房間。
霍衍之的藥都被分門彆類的放在了他房間靠窗的寫字台上。
鄭秋蓉讀過幾年書,認得字,她一進門就直奔寫字台這邊,拿著一張醫生手寫的術後護理的單子,一個字一個字認認真真的讀。
倒是霍衍之,見到進來的人竟然是自己親娘,隱約有些失望。
“娘,怎麼是你來了?”
鄭秋蓉對著蠟燭瞅了半天,好容易瞅到了哪瓶是外敷的藥,就聽見這話,心裡頓時涼了半截兒。
“不然呢?你想讓誰來?天王老子?”
霍衍之立起來的腦袋再次躺平,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嘀咕:“說的好像誰稀罕天王老子一樣!”
他心裡頭的那點小九九,鄭秋蓉哪裡看不出來?
她拿著藥、棉簽還有紗布和剪刀坐在了炕邊。
“衍之啊,咱先把傷養好,彆的事兒,等好了再說,成不?”
霍衍之垂眸看著牆上隨著燭火跳動的影子。
短暫的沉默。
正當鄭秋蓉想要再安慰安慰霍衍之的時候,霍衍之突然來了一句:“娘,您說我是健康的時候招人喜歡,還是病的時候招人喜歡?”
鄭秋蓉:“……”
霍衍之又喊了一聲:“娘,您去把鏡子拿來我看看,成不?”
鄭秋蓉腦瓜子嗡嗡的。
她這是生了個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