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九歌!
往日都是私下裡爭吵,這回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若是趙太後壓抑不住心底的火氣,和陛下真的吵了起來,惹得朝臣非議,最後倒黴的人還是她。
光是身邊的嬤嬤女官們,就要輪著訓導她了,像什麼,身為皇後怎麼能不協調太後娘娘與陛下的關係,怎麼能眼睜睜的任由事態發展下去,還有趙太後,她的姑母,事後也會失望的看著她,唉聲歎氣,仿佛她才是罪魁禍首一樣。
趙晴神色黯然,明明這些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明明她才十二歲。
好在趙太後被她這樣一打岔,冷靜了下來。
不過剛才的好心情已經被蕭桓氣的煙消雲散了,趙太後的臉上沒了笑容,眼神中帶著幾分冷意。
感受到趙太後和陛下周身散發的寒意,趙晴更加坐立難安,像個受氣包似的垂著頭。
思容仿佛感受到了趙晴的低落,扁了扁小嘴,朝趙晴彎了眼睛笑了起來,好像在安慰她一樣。
趙晴愣了一愣,心中微動。
元向歌收回了目光,端起杯子抿也一口茶水。
“婕妤,張大人好像在往這邊看呢。”撒兒低聲道。
元向歌放下杯子,抬眼看去,果真張伯伯在看她,還朝她舉了舉酒杯,接著便收回了目光,大笑著和身邊的中年男子說著話。
“張大人旁邊的人是誰?”元向歌淡淡問道。
“是範司空,範大人,任尚書左仆射。”撒兒答道。
是上回要見薑姐姐的那個人。
元向歌略一沉吟,微微側頭,“你怎麼知道張大人是哪個?”她們在內廷,很少有機會能見到朝臣,就算是此等宴會,也沒有機會去接觸他們,除非是像碧痕一樣,出去四處閒逛悄悄打聽。
撒兒愣了一下,恭敬道“奴婢以前經過甘露殿,見過兩位大人,範司空和張大人都位高權重,是朝廷重臣,因此印象很深刻。”
元向歌點頭,往女眷那邊看去,馮氏和張寶珍正目光不善的望著她還有薑姐姐,尤其是張寶珍,和她四目相接,眼中畏縮了一下,立馬低下了頭。
她心裡冷笑了一聲,看來這張寶珍發熱沒燒壞了腦子,還知道害怕。
不過,知不知怕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她與薑姐姐都進了宮,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張寶珍就是心裡恨死她也不要緊,隻要不來招惹薑姐姐,隨便怎麼想都好。
歌舞已儘,婀娜舞女儘數退下。
趙太後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塊金長命鎖,從趙晴的手裡接過了思容,仔細的給思容戴上。
“好了。”趙太後笑著摸了摸思容的小臉,正了正金鎖,誇讚道“永安真是生得俏,瞧這模樣,真喜人。”
元向歌趕緊站了起來,恭敬的福身道“妾代永安,多謝太後娘娘賞賜。”
“行了,等什麼時候永安會說話了,讓她再來謝吧。”太後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卻連正眼也沒看元向歌,笑吟吟的低頭逗起了孩子。
元向歌依舊是恭敬的應著,落了座。
趙太後要是對她熱切了,那才是奇怪了呢。
“楚菲。”
趙太後抬高了聲音。
趙楚菲聞聲連忙應著走了出來。
“聽聞你最近琴藝大漲,可是真的?”趙太後溫聲道著。
趙楚菲杏眼微彎,臉頰紅紅的盈盈福身道“回太後娘娘的話,楚菲最近悉心學琴,略有些進益,還算能入耳。”
“謙遜是好事。”趙太後滿意的笑了笑,側頭看向了燕王,“楚菲你喜好撫琴,我記得衍兒也最善琴藝,正好,你在此奏一曲,也讓衍兒聽聽,他是行家,給你點撥兩句,說不定你就大有進益了。”
蕭衍神色不變,臉上帶著笑意,朝太後微微頷首。
趙楚菲眼中含羞,卻落落大方的福了福身,“多謝太後娘娘,多謝燕王殿下。”
宮人們手腳麻利的將琴搬了上來,設好了案,燃了香。
趙楚菲伸出芊芊玉手,在宮女的服侍下淨了手,用乾淨的帕子蘸掉水漬,亭亭輕盈的走到了案前,拂袖坐下,秀氣的臉上滿是自信,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她輕摁了琴弦,閉上眼睛,一撚一挑之間,寡淡單調的宮商角徽羽聚成了流暢悅耳的琴音,回響在大殿之中。
元向歌自小學琴,雖然不衷愛,更不精通,但也能聽出門道。
趙楚菲彈的是梅花三弄,手法頗為嫻熟,整個曲子彈下來沒有任何坎坷,能看出來基礎功很紮實,不是臨時抱佛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