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不說話,抬頭,眼眶通紅。
謝暮舟被他嚇到了,心肝兒直跳“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蕩蕩,說話呀。”
他張嘴,嗓音嘶啞“3948。”
謝暮舟沒聽懂,懵了一下“什麼?”
謝蕩紅著一雙眼“3948,車牌。”他抓著謝暮舟的手,用力攥著,“談墨寶,談墨寶在後備箱裡。”
時瑾派人找了兩天,一無所獲。
謝蕩隻想起了車禍現場的事,霍一寧來給他做了一個口供,確認了一下凶手的樣貌,的確是時瑾在醫院拍到的那個人,隻不過,那人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一點蹤影。
第三天,還是沒有談墨寶的消息。
“六少。”
時瑾問“找到了嗎?”
秦中在電話那邊搖頭“車被扔在了廢車場,是輛黑車,沒有找到人,後備箱裡全是血,已經做過比對了,是談墨寶的血。”
他動用所有人脈,把江北都翻幾遍,還是找不到人,極有可能人根本不在江北,是死是活也無從得知。
時瑾沉了聲,下達了死命令“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掛了電話,時瑾去了書房“錦禹,幫我找個人。”
薑錦禹簡明扼要“給我照片。”
一分鐘後,時瑾把談墨寶的照片傳到了薑錦禹的電腦上,他正要點開,桌麵上彈出來一封郵件,陌生的i,發件地址是國外。
他點開郵箱。
隻有一句話“我是褚戈。”
那個話多的、棕色眼睛的女孩子。
薑錦禹回了五個字“我是薑錦禹。”
臨金三角,接壤t國和l國有一個小鎮,叫洗粟鎮,環熱帶雨林,土壤濕潤、陽光充足,適宜罌粟種植。
小鎮的麵積不大,坐落在山裡,隱蔽又偏僻,後靠山,前環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是以,政府很難管轄,這裡種了漫山遍野的罌粟。
雨林的氣候濕潤,降雨量不多,鎮子裡的房屋普遍低矮,用茅草和竹木搭建,屋子裡,除了桌椅板凳,沒有多餘的擺設。
房間裡,女孩盤著腳,淺淺棕色的瞳孔亮晶晶的,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她編了滿頭的小辮子,發梢尾部墜著五顏六色的珠子,穿著手工刺繡的短褂和黑裙子,脖子上掛了個銀項圈,背著小包,上麵繡了一朵顏色豔麗的花,用同色的珠串穿著,屋外透進來的陽光照著各色的珠子,流光溢彩的,好生漂亮。
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笑起來明媚,眼睛突然一亮“他回我了!他回我了!”
身邊的男人二三十歲,皮膚黝黑,塊頭很大,臉上有一道疤,不說話時,十分怵人,歪著頭,用英文問“什麼?”
他聽不懂中文,整個鎮子裡,都是用當地話,或者英文。
女孩子臉蛋圓圓的,一雙杏眼,正是褚戈。
她很是開心,把眼睛眯成了彎彎的一道弧“他回我了。”
kg麵無表情“哦。”
褚戈盯著電腦,湊得很近,快要鑽到裡麵去,喜滋滋地笑“他回得可快了。”
kg還是一張被欠了五百萬的臉“所以呢,chu小姐?”
語氣裡,有抱怨。
褚戈抱著手,瞧他黑黝黝的臉,杏眼眯了眯“kg,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
他低頭“kg不敢。”
她是主子,他是保鏢,他怕她還來不及。
小姑娘哼了一聲“我看你是想去嘗嘗洗粟河的河水了。”
喜歡踹人的毛病都是她父親給慣的,想到她父親,kg表情嚴肅了“chu小姐,你的父親說了,你不可以用電腦,不可以和外界通訊。”
褚戈眨巴眨巴圓溜溜的眼睛,像隻狡黠的小狐狸“你要去告狀嗎?”
“kg不敢。”
他不想喝洗粟河的水。
“哼,我諒你也不敢。”她扭過頭去,又盯著電腦,眼裡像開出了一朵璀璨的花,裡麵有五光十色的影,“你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去外麵看看啊?”
她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出過鎮子。
kg皺了皺眉,臉上的疤也跟著皺了皺“你父親說,你不能出去,外麵很多人想殺你父親,你一出去,就會有人來殺你的。”
“你父親說,你父親說……”小姑娘歪著腦袋,睫毛像兩把軟軟扇子,彎彎地顫動,“kg,你是不是更年期了?”
“……”
他選擇不說話。
小姑娘在熟悉的人麵前,特彆碎碎念念,自顧自地喋喋不休“你還沒娶媳婦就更年期了。”
她斷句很頻繁,一句接一句。
“你真可憐。”
隔了幾秒“要不要我去給你物色一個?”
又隔了幾秒“yan說今天會送來一批新的奴隸。”
扭頭,她問他“你是喜歡漂亮的,還是好生養的?”
也不等他回答。
她又自己接了話“嗯,還是漂亮的。”
隔了片刻,像思考了一番,她眼睫毛上下一掃,看著kg“你這麼醜,為了下一代,也要娶個漂亮的姑娘。”
kg“……”
他說了什麼嗎?
今天,鎮子裡確實送來了一批奴隸,在罌粟種植旺季的時候,褚戈的父親便會從外麵買奴隸回來,大部分是各國偷渡的人,或者從人販子手裡買賣。
這一批,一共有五十來個,男女老少都有,各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地看不清長相,大多是漂洋過海來的,餓了一路,慢慢吞吞的,拖著腳步走不動。
押送奴隸的是個健壯的男人,手裡拿著皮鞭,誰走不動了,他就抽誰,叉著腰吆喝“沒吃飯啊!”這一帶氣候熱,男人穿著發黃的背心,扯著嗓門,不耐煩地催促,“都快點!”
裡頭有個瘦瘦弱弱的女人,頭上包著紗布,後腦勺的位置血跡斑斑的,還沾著泥,頭發臟得粘在一塊,灰頭土臉的看不清模樣,隻是一雙眼睛很大,瞳孔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