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了,老爺子仰天狂笑,然後扯開嗓子就喊“老容啊,常尋他老婆懷孕了!”
“老大!兒媳婦!”
“你兒子他老婆懷孕了!”
電話裡,就聽見老爺子聲如洪鐘的叫聲。
霍常尋“……”
第二天,老爺子和兒子兒媳就來了休斯頓。
霍老爺子咧著嘴,象征性地罵了霍常尋幾句禽獸,嘴上的笑是怎麼也藏不住,嘿嘿,這豬蹄子終於銷出去了,還附贈了個小曾孫,這等美事這等美事啊!
霍常尋的父親春風滿麵,他母親話少,笑容多,給了紀菱染一個鐲子,還執意要留下來照顧紀菱染,紀菱染有點招架不住,還是霍常尋替她推了。
霍家三位家長的意思是,先把證領了,等孩子生了再辦酒席,紀菱染說好。霍家人做事效率高,在休斯頓給紀菱染置辦完一套房子之後,回國就和紀菱染的母親會麵了,從婚宴談到了孩子的周歲宴。
一月底,紀菱染學成歸來。
次日,兩人去領了證。
所有人可見
“以後喝酒彆叫我,我老婆不喜歡。”附圖結婚證
紀菱染愛心。
水晶男孩(霍老爺子)孫媳婦,不聽話就放開了打,打壞了也沒事。
紀菱染回複水晶男孩爺爺,他聽話的。
容曆恭喜。
蕭荊禾恭喜。
齊小三帶著我的祝福,滾!
陸啟東你這種狗子居然都結婚了,什麼世道?!
霍常尋回複陸啟東滾犢子!
紀菱染回複霍常尋不可以罵人。
霍常尋回複紀菱染嗯~
陸啟東回複霍常尋老婆奴!
霍一寧恭喜。
景瑟恭喜呀。
容棠、寧也、往事隨風等24人點讚。
窗外在下雨,連綿了好些天,水霧朦朧的,臨近傍晚,屋裡沒開燈,昏昏暗暗。霍常尋刷完朋友圈,把手機扔在一邊。
紀菱染在陽台擺弄仙人球,腰上一緊,被他抱著放在了櫃子上。
“染寶。”
“嗯。”
他雙手撐在兩側,把她圈在懷裡“老婆。”
她臉頰薄紅,小聲地應“……嗯。”
他扶著她的腰,稍稍低頭,唇落在她額頭,聲音在耳邊,低低的“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她手環在他脖子上,把臉乖乖貼過去“也不晚的。”
“如果知道我會這麼愛一個人,一定不會把我的前半生過得那麼一塌糊塗。”他壓低身子,下巴落在她肩上,唇輕輕地吻她後頸,“染寶,我剩下的日子都給你了。”
他以前不信愛情那玩意,也從來不碰。
遇上她之後,曾經那些恣意隨性的日子,都變得寡淡無味。往後,信馬不由韁,他套上繩,甘願被她牽著。
窗外陰雲,落在眼裡,卻有流光,煜煜生輝,她漂亮的影子倒映在了他眼裡,安靜、倔強、美好。
“我們一起過。”她牽著他的的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唇邊笑意很淡,“還有我們寶寶。”
霍常尋低頭,吻在她嘴角。
往後餘生,都是她。
喜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詩詠關雎,雅歌麟趾。瑞葉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賓,永諧魚水之歡。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誓。此證。
——摘自《民國結婚證書》
霍紀篇,終。
婚後番,起。
八月六號晚上十點,紀菱染分娩,誕下霍家第二位小曾孫。
小曾孫的名字是霍老爺子取的,憶苦,與他堂哥建國有異曲同工之妙,都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時代風。小名則是紀菱染取的,叫總總。
總總生下來足足七斤六兩,白胖白胖的,是大院裡有史以來最重的新生兒,也正是因此,奠定了總總孩子王的地位。
總總四歲的時候,曾爺爺與爺爺奶奶都慣他,又跟了陸啟東幾天,很皮很剛,還沒桌子高呢,大佬氣十足,乾天乾地乾空氣!
大院裡有棵年歲很大的桑樹,桑葚還沒成熟,霍家的小總總就帶了他的小彈弓去打桑葚來吃,他小胳膊小腿的,半天打不中。
然後齊小四也來了,齊小四的工具是一根竹竿,一敲,大半桑葚就都下來了。
哦,這裡說一下,齊小四是齊小三的兒子,小四是小名,比總總小了兩個月。
總總很不爽了,這棵樹他包了,彆人怎麼能打,他當即把齊小四按在地上打了一頓,總總生得壯,齊小四瘦不拉幾的,被揍成了狗。
總總用小豬蹄子按齊小四的脖子,奶橫奶橫的“快叫總爺。”
齊小四就不“我不叫。”
總總一屁股坐在齊小四身上,用脆生生的小奶音說“不叫我打你。”
齊小四癟癟嘴,吹了個鼻涕泡泡,委屈巴巴“爸爸……總總打我……”
總總可剛了,越哭越打,小肥臀用力壓下去,惡聲惡氣地威脅“不許告狀,總爺最討厭告狀的孫子。”
齊小四嗷嗷叫“爸爸——”
總總先爬起來,又一屁股坐在了齊小四身上,四歲的總總可結實了,對齊小四來說,簡直泰山壓頂。
齊小四哇的一聲哭了。
總總奶聲奶氣地說“不許哭!”
齊小四捂嘴,好難過好傷心,他嗚嗚嗚他嚶嚶嚶。
“叫總爺。”總爺說了,“叫了總爺,總爺以後就不打你,要是彆人打你,總爺就幫你打他。”
齊小四哭唧唧“總爺。”
嗚嗚嗚嗚嗚……好壞哦。
總總高興了,小短腿踮地,從齊小四身上下來,拍拍齊小四毛還沒長齊的後腦勺“以後你就是我的小弟了!”總總粉嘟嘟的小臉笑成了一朵花,“小弟,總爺給你打桑葚吃。”
齊小四立馬不哭了,爬起來“好噠總爺。”
齊小四之後,又陸續有不少娃娃遭遇了總爺的泰山壓頂,下到牙沒長齊的奶娃娃,上到七歲的男孩女孩,叫總爺就給糖吃,不叫總爺就教你做人。
總總六歲的時候,上小學了,繼續搞天搞地搞事情。
“霍憶苦,給我死過來!”
總總能屈能伸,立馬躲進媽媽的懷抱,怕怕地縮啊縮,像個弱不禁風的嬌滴滴“媽媽,爸爸好凶凶。”
紀菱染問“怎麼了?”
霍常尋剛從學校回來,火氣一路都沒消“這臭小子,在學校帶頭打群架。”這個月第三次了,被請家長。
紀菱染蹲下,與小朋友對視“總總,告訴媽媽,為什麼打架?”
他老實招了“劉小胖扯了美美的頭發。”
“美美是誰?”
“是我同桌。”
紀菱染大概知道始末了,溫聲細語地跟總總講道理“就算劉小胖不對,總總你也不能打人。”
總總就不懂了“不打怎麼辦?”
“你可以告訴老師,讓老師去處理。”
那怎麼行,總總不同意“告狀的都是孫子,大佬都是用拳頭解決問題。”
“……”
這大佬氣,不知道哪裡學來的。
霍常尋頂了頂後槽牙,慢條斯理地把衣袖卷起來“染寶,今天彆攔我,我非要打他一頓。”
紀菱染也攔不住,總爺大佬挨了他老子一頓揍。
總總九歲的時候,模樣長開了,越來越像他爸,那浪天浪地的性格,跟他爸年輕的時候也越來越如出一轍了。
一天,總總去找漸婉玩,漸婉最近養了兩隻小烏龜,總總覺得有意思。
“琉璃,你給我一隻烏龜。”
“好。”小琉璃長發披在肩上,又漂亮又文靜,模樣開了一些,稚嫩裡可以看出幾分精致,“總總,你要哪一隻?”
總總盯著那倆烏龜瞅啊瞅“哪隻是母的?”
琉璃把那隻母烏龜送給了他,總總給烏龜取了個名字,叫愛妃。
愛妃就養了四天,被總總無意間……一屁股坐死了,總總悲傷地把愛妃埋在了自家院子裡,還插了一炷香,溫柔地叫愛妃安息。
總總十三歲的時候,剛升了初中,大佬換了地盤,就注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啊。
這日,總總翹了兩節課,去學校後門堵人,一堵就是三個,兩個比他高一個頭,一個比他高兩個頭。
那時候的總總還矮矮的,這幾年瘦了,很玉樹臨風了,他指著那個比他高了兩個頭的男孩“你就是一中那個校霸?”
男孩染了一頭小黃毛,臉上冒了幾顆青春痘,劉海留得很長,挑染了兩縷,一股子中二風撲麵而來“你誰啊?”
“我?”總總把書包帥氣地一丟,“你總爺。”
小黃毛當場炸毛“艸!你活膩了是吧。”
總總伸了一截小指,一一點過去。
“你,”
“你,”
“還有你,”總總把校服外套一脫,扔在地上,“一起上。”
哦,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霸氣啊!
小黃毛氣壞了,拿出了操天操地的氣場“兄弟們,給我弄死他!”
嗬嗬。
總總打過的架,比黃毛吃過的米還多。結果毫無疑問,總總以一己之力,把校霸和校霸的小弟全部打趴下了。
末了,拍拍手“從今往後,一中誰做主?”
鼻青臉腫的黃毛校霸抱拳“總爺您做主!”
總總摸了摸校霸的黃毛“乖,總爺買糖給你吃。”
總總十四歲的時候,酷愛非主流,榮幸地成為了葬愛家族的一員,並且偷偷買了輛摩托藏在了他小弟家,隻要他老子不在家,他就騎著他的摩托出去浪。
當年柔弱的齊小四已經長得比總總都高了,手裡抱著個籃球,在院子裡吆喝“總總,打球去不去?”
“叫我什麼?”越長大,他越不喜歡總總這小名,娘們唧唧的,一點都沒氣勢。
大院裡同齡的孩子,隻有漸婉可以叫總總,因為總總是有點怕漸婉的,也怕漸婉她爸。
齊小四笑嘻嘻的“行,我的總爺,打球去不?”
總總一揮手,穿上他那件狂拽酷炫的機車服“不去。”
“乾嘛呀,這麼掃興。”
十四歲的少年,模樣越來越漂亮,燙了一頭泡麵卷,還染了兩撮藍頭發,是這個院最靚的仔“我有事。”
“你能有什麼事?”
總總把黑色的頭盔戴上,跨坐到機車上“帶我的妞去兜風。”
齊小四“……”
大佬就是大佬,都有妞了。
然後蹭的一聲,摩托車一溜煙跑遠了。
總總就騎著他的那輛摩托車,帶了個非主流的姑娘去環湖飆車,然後,翻車了,手骨折了一隻……這下,摩托車的事被他老子霍常尋知道了。
“霍憶苦,給老子滾!”
總總有時候還是挺聽他老子的話的“好嘞!”
霍常尋“……”
想打斷他的狗腿。
總總從家裡出來,沒走幾步,就看見個小蘿卜頭拿著個彈弓在打樹。
總總吊著斷臂過去“齊小五,乾嘛呢?”
齊小五是齊小三家的二胎,齊小四的弟弟,今年才五歲,跟齊小四小時候一樣,奶包得不行“總爺哥哥,我的風箏飛樹上去了。”
就衝這聲總爺哥哥,總總也得給他把風箏弄下來“彈弓給我,我給你打下來。”
齊小五乖乖把彈弓奉上。
總總一隻手斷了,還打著石膏,拉不開弓,隻好一隻手握著手柄,用牙叼著彈簧拉弓,這角度,不好瞄,幾次都沒打中風箏。
艸!
就不信了。
他再開弓。
後麵,脆生生的女聲說“我來。”
總總回頭,看見個短頭發的姑娘,跟他一般高,皮膚很白,漂漂亮亮的“你誰呀?”
小姑娘十三四的樣子,穿著中性風的衣服,走路帶風。
齊小五立馬撲過去,奶萌奶萌地喊“小姑姑。”
小姑姑?
齊家的?
他怎麼沒見過?
她上前,伸手“給我。”
總總掃了一眼她細細的胳膊“你打得中?”
她直接把彈弓搶過去,身體往後仰十五度,抬頭,瞄準“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實話,姿勢是真帥,速度也快如風,總總還沒看清楚,石頭就打出去了,然後……風箏沒下來。
總總問“你打哪了?”
那姑娘想了想“應該是馬蜂窩。”
“……”
然後——
“噠。”
樹下掉下來一坨,三雙眼睛盯著看過去。
“嗡嗡嗡嗡嗡……”
臥槽!
小姑娘眼明手快,把外套脫下來,罩住了齊小五,拽住他“小五,快跑。”
總總看了看自己的短袖“艸!”
最後,總總被叮了滿頭包。
他覺得應該是他長得太秀色可餐了,臉上包最多,不到幾分鐘,就腫成了豬頭,一摸,痛死了,他要氣死了“你妹的!老子要毀容了!”
那姑娘臉上好點,但也是腫的,很淡定地在查看齊小五身上的包,她也是個暴脾氣“罵什麼罵!毀容了我娶你就是了。”
總總“……”
總爺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嘴上調戲,他都懵了。
那姑娘,膽大的一批,居然還笑得明媚又張揚,趁總總還愣神,伸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眼角一股子妖氣溢出來“看得出來,還挺漂亮的,娶你我也不虧。”
總總“……”
豬頭臉看不出來,就往下、往後看,他的脖子、耳朵,全部紅了。他總爺雖然有很多妞,但從來不讓那些妞碰他,大哥都要有妞,他就找了唄,誰敢像這姑娘這樣,捏大哥的下巴。
“你、你、你……”靠,居然結巴了,總總惱羞成怒,“你鬆手!”
她爽朗一笑,鬆手了,蹲下一把把齊小五扛到肩上,衝總總揮揮手“毀容了就來齊家找我,我負責到底。”
總總耳根紅了個透透的,心裡暗暗罵了句流氓!
那姑娘叫齊喬,是齊家老大流落在外的女兒,輩分很高,齊小四齊小五都要喊她一聲姑姑。
自打齊喬來了大院,從此,大院再無總爺,隻有喬爺。總爺變成了小總,天天追在喬爺後麵,跟個小媳婦一樣,要她負責。
喬爺通常隻有一句話“總兒,先叫句姑姑聽聽。”
論起輩分,總總確實要叫她一聲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