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隱藏在公孫述的背後?”曼斯問。
“我們研究過後會知道的,等我們得到答案,要不要刻在你的墓碑上?”校長說。
“不用了吧,刻我妻子的名字就可以了,”曼斯說,“不要把‘夔門行動組’全軍覆沒的消息告訴學生們,對於他們來說,這種事還很遙遠。犯不著他們為我們悲傷,他們應該還覺得屠龍是個有趣而熱血的事,值得他們奮鬥一生。”
曼斯輕聲說,“這樣多好。”
“我沒有說,他們隻知道葉勝和亞紀離開了我們,我表現得很平靜。”校長說,“隻是不知道回到校園以後怎麼圓這個謊,誰給你代課啊?你這學期還有課呢。”
“施耐德吧,他很想繼續當教授。”曼斯從鼻孔裡噴出一口煙,“就說我們去執行新的任務了吧,反正世界很大,龍族遺跡到處都有,永遠都能說他們忙於新的探險。過些年,這件事公不公開也就無所謂了。”
“好,就按照你說的。”
“再見,代我問諾諾好,她是該換個導師了。”雪茄落入水中,曼斯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校長抽出胸口那朵即將盛開的玫瑰,放在曼斯的胸口,抱著哇哇大哭的嬰兒站了起來。四麵八方湧來燈光,探照燈照在校長身上,軍警的車包圍了江堤兩岸。這個老人默默地起身拍了拍嬰兒的臉蛋,把他的小腦袋納入自己懷裡,將黑傘遮在自己頭上。
“真大隻啊!”曼施坦因教授輕聲說。他在圖書館二樓,看著樓下的學生漸漸散去,隻剩下圍欄上紮滿的白色飾巾。
“大隻?”古德裡安教授愣了一下。
“中文方言,是寂靜的意思。”曼施坦因摘下眼鏡,深有感觸,“新學期,有人離開我們了,新生們還沒有成長起來,我們又已經老了。讓人不由地覺得很大隻。”
“是啊,很大隻。”古德裡安也很感慨,“有件事我很好奇,在你知道路明非的3e考試成績前你就對他不再懷疑了,我聽說你還在網上下注他一定能通過。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不會瞞你的,我們不是同一個精神病院出來的好朋友麼?”曼施坦因聳聳肩。
“這說法有點奇怪……”
“本來就是事實啊。我打消了對路明非的懷疑。”曼施坦因指了指遠處的鐘樓,“因為我給父親打了個電話,他說路明非無需懷疑,是最優秀的龍血後裔。”
“守夜人會這麼說?”古德裡安驚歎。
“對,但是沒有任何解釋。”
古德裡安教授眺望著那間從不開放的鐘樓,“我總是很難把守夜人聯想成你父親,你長得看起來就不像該有父親的樣子。”
“他讓我和我母親的生活過得很糟糕,讓我壓根沒有童年,其實我對他說不上有什麼親情……不過要說屠龍者,他大概是世上唯一的能和校長相比的人吧!”曼施坦因說,“有些事我還是相信他的,至少……托他的福氣,我在博彩會贏了一大票。”
路明非躺在床上,聽著上鋪傳來翻動紙張的嘩嘩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來來回回沒完沒了。
“喂!廢柴兄。”路明非說。
“我很忙,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就閉嘴。”芬格爾難得地嚴肅。
“不就是看書麼,說說話行不行?說話會死啊?”路明非說。
“看書算什麼重要的事?”上鋪繼續嘩嘩地響。
路明非抬頭往上鋪張了一眼,“喂!你能更發指一些麼?”
上鋪堆滿美鈔,芬格爾正在一疊疊地數錢,帶著滿臉高老頭式的笑容。每數一疊就從他號稱最鐘愛的哲學書上撕下一根紙條紮起來。
“光明正大,我贏的,不是搶銀行。”芬格爾說,“我就知道你有天賦,是個好運小王子!會給我帶來好運的!如果不是曼施坦因跟莊,我還能贏的更多。”
“好運小王子這個稱呼真惡心到爆啊!喂,我有點事情沒搞清楚,有空解釋一下麼?”路明非說。
“如果有份奶油濃湯的話,卡塞爾學院黃頁會為你最全麵的答疑服務,”芬格爾拍拍胸脯,“就是我了。”
“強盜!”路明非抓起電話,“兩份酥皮奶油濃湯!我還要大塊兒的奶酪蛋糕!”
芬格爾拍拍巴掌。
“真的有人……死了?”路明非問。
“其實死亡名單已經公布了,執行部,葉勝,酒德亞紀。”芬格爾說,“你可以去看看留言板。”
路明非沉默了,他還記得酒德亞紀微笑著糾正他的發音說,“おはよう”。人怎麼忽然就死了?
“彆太擔心。執行部未必就那麼危險,多數時候他們就像一群考古隊員,滿世界飛,探索龍族遺跡。過去十年裡,好像隻有幾次盜墓的時候墓道塌方死了人。這一次是特殊情況。”芬格爾說,“青銅城的話,是龍王諾頓的基地,龍墓確實是很危險的。有個傳說,凡是進入龍墓的,一隊人得犧牲至少一個,這是祭品。不過進入龍墓的任務都是保密的,沒人知道全部,所以隻是傳說。”
“你擔心過會死麼?”路明非問。
芬格爾想了想,“你擔心漢堡裡吃出毛毛蟲麼?”
“廢話!”
“那我當然也擔心會死,這是每個人的正常反應好不好?”芬格爾聳聳肩,“其實每個人來卡塞爾學院都有自己的理由,各不相同,不過歸根到底,在這個學院裡的很多人都厭棄自己的龍族血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