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見到這張照片之前我對你所說的話還不是絕對相信,但王將終於現身了,局麵就要明朗起來了吧?”
“在我們對猛鬼眾的戰爭中,依附猛鬼眾的幫會都遭到了致命打擊,絕大部分擁有鬼之血統的乾部也被我們監禁起來了。他們的實力有所減弱是必然的,但未必沒有隱藏起來的精銳。王將這時候出馬,想必是要帶著最後的精銳翻盤。”橘政宗說,“他出現在惠比壽花園附近必然是為了繪梨衣。”
“他為什麼對繪梨衣這麼有興趣?”
“大概不想能夠殺神的致命武力被我們掌握吧?侵入信息係統的應該也是他。”橘政宗頓了頓,“紅井那邊的挖掘進度如何了?”
“昨天突破了堅硬的石英岩層,宮本家主已經挖出了340米長的隧道,按照水文地圖,他們已經接近赤鬼川了。再有幾天的時間就會到達神的孵化場。”
“安全措施呢?王將有沒有可能進攻紅井?”
“通往紅井的公路隻有一條,已經被龍馬家主指揮的自衛隊封鎖了,周圍的森林裡遍布紅外線報警器和風魔家的忍者部隊,我們還在紅井附近安置了輕型地對地導彈,必要的情況下,可以把紅井整個毀掉。”源稚生說,“保密工作很完備,但以王將的滲透能力,想必能夠覺察紅井那邊有異常的操作。”
“但他短時間內還沒法斷定我們在那裡挖掘神的孵化場,對麼?”
“是的,家族的地質勘探工作已經進行了近百年,表麵上看紅井那邊隻是一次規模更大的地質勘探。但我們必須加快速度,王將會想辦法刺探紅井的消息。他藏在暗處,我們防不勝防。”
橘政宗點了點頭“紅井那邊的工作就交給龍馬家主和宮本家主吧,當務之急是找到繪梨衣,她已經出現了失控的前兆,那麼躁動的龍血會漸漸地吞噬她的神智,這種情況下必須注射從死侍胎兒中提取的血清才能幫她恢複穩定,卡塞爾學院的人不可能有那種血清。繪梨衣必須儘快回到醫療監護中心。”
“她逃離現場的時候留下了痕跡,雖然大雨把大部分痕跡都抹掉了,但我們仍能大致判斷出她逃向了新宿區和港區的交界處。他們的藏身地應該就在那附近,執行局已經初步鎖定了幾個可能的區域,兩個小時前,搜索工作已經開始了。”源稚生把另一張照片交到橘政宗手中,“這也是惠比壽花園附近的攝像頭在無意中拍下的,前幾天的搜索一直沒有結果的原因是她做了美容和美發,換一個發型女孩子看起來就會有很大的區彆。”
橘政宗輕輕地摸了摸照片上那個光彩照人的女孩,她穿著高跟鞋子,像是踮著腳尖走路的芭蕾舞演員“真漂亮,沒想到她打扮起來是這樣的。我是個失職的父親吧?”
“這張照片已經下發給執行局的所有成員,”源稚生說,“我們會監視所有的酒店,尤其是沒有安裝監視器的小型旅館,包圍圈會逐步縮小,24個小時內就會有結果。”
“搜索過程中如果再發現王將,不要輕易發起攻擊,”橘政宗低聲說,“一般的攻擊對他是無效的,對付他隻有你和我出麵。”
“你年紀大了,還是留在家裡吧。”
“我確實沒有你那樣優秀的血統,但這個世界上最該殺死那個惡鬼的人,難道不是我麼?”橘政宗緩緩地說,“是我把惡鬼從監獄中釋放出來,也該由我親手把他關回地獄裡去。”
路明非使足了勁兒才把繪梨衣從浴室裡挪到床上。
大概是在擁抱中獲得了安全感,這個女孩在浴缸裡沉沉地睡去,路明非隻得摸黑抓過一件浴巾把她裹起來,再把她抱到床上去。留她在浴缸裡總不是個事兒,水溫會漸漸地降低。
給姑娘擦拭身體這種事情就有點男女授受不親了,他隻能先摸黑給繪梨衣蓋上幾條浴巾,等她身上的水被吸乾之後再蓋上羽絨被。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敢把遮光的窗簾拉開一線,就著外麵透進來的路燈光打量這個沉睡中的女孩。她睡著的時候顯得很安靜又很乖巧,像個真正的公主,應該睡在那種用白色綢緞和蕾絲被單裝飾起來的皇室臥房中,恬靜美好,等待著被喚醒。
可她確實是個怪物,不能容於這個世界的怪物。
昨晚她的憤怒造成了多少人的死?幾十人還是上百人?那些人中有多少是無辜的?這種程度的事件對學院來說已經是極其嚴重的死侍行凶事件,毫無疑問會派遣a級專員執行抹殺。
無論在人類社會還是混血種社會,這女孩都犯了罪,不被容忍。
路明非在床邊坐了很久很久,偷偷地把手伸進被子裡,摸了摸繪梨衣的腳腕。原本她的皮膚跟其他女孩一樣細膩溫軟,但此刻摸上去卻是冰涼堅硬的,那些鋒利的鱗片並沒有全部褪去,腳腕和背脊處的細鱗頑固地留了下來,路明非抱她的時候就覺察到了。劇烈擴張的靜脈像黑色的蜘蛛網那樣沿著她的後背和大腿分布,或粗或細的血管像小蛇那樣在皮膚下麵跳動。
她的龍化現象並未真正解除,龍血依然躁動不安,正一步步地侵蝕她的身體和神智。一旦失控就無法逆轉,她隨時都會變回為昨夜的怪物。
路明非把手縮了回來,拉拉被子把她裹好,拿起牆角的傘,在黎明降臨之前冒雨出門。
“脫衣服!”愷撒冷冷地說。
“沒叫你連褲子也脫!”片刻之後他又說。
“哦……你說得那麼嚴肅,我還以為非得脫光不可。”路明非期期艾艾地說,重新提上褲子,赤裸著上身站在燈下。
“轉過身去。”楚子航說。
路明非轉過身去,露出傷痕累累的後背,傷疤縱橫交錯,連一隻巴掌那麼大的完好皮膚都找不出來。愷撒和楚子航都被嚇了一跳,他們從未經曆過這種程度的皮外傷,不像是刀砍出來的,倒像是在分割肉豬的流水線上滾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