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藤頓時嚇得手腳冰涼——
這總不能是風刮的吧?
她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外麵有人拿石子砸她的窗戶。
大半夜的,小偷?變態?還是什麼色魔?
夏藤悄無聲息從床上爬起來,赤著腳走到立櫃旁拉開抽屜,拿出一把剪刀,然後一手調出報警的電話,踮著腳無聲走過去。
她一把掀開窗簾,準備拿手電筒照他個猝不及防,嘴裡凶巴巴的喊出“什麼——”
“人”字一個急刹車,哽在喉嚨裡,硬是沒發出來。
她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這人瘋了嗎?
雖說沈蘩家的小二樓也沒多高,院子裡還有一棵粗壯的老樹,太過繁茂,樹叉都快戳進她房間了……那他也不能大半夜的爬樹吧?
不是,怎麼爬上來的?!
今晚雲層稀薄,月亮特彆亮,照的這間四方小院一片清晰。
夏藤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祁正踩著樹乾,對她說了三個字。
開窗戶。
“……”
夏藤從一片驚愕中回神,趕快把窗簾卷起來拉開窗戶,外麵的冷風一下就湧了進來。
季節變化,天氣也涼了,晚上溫度不高,夏藤赤著腳站在窗口,身上就穿著一件白色吊帶裙,裙擺跟著風舞動,黑發也在飄,她被月光照著,露出來的皮膚呈銀白色,像雪。除去她仍然一臉驚愕的表情,這畫麵還是挺美的。
她拉開窗戶探出身來的時候,有那麼一秒鐘,祁正覺得自己在夢裡。
因為美的不真實。
不過他清楚,不是夢,也不是彆的,他喝多了,喝的神誌不清,後來酒被冷風吹醒了點,恢複行動能力後,什麼也沒想,撇下那幫狐朋狗友就過來了。
其實到這會兒,他也不確定他到底是醒著,還是醉著。
反正想找她,就來了。
管那麼多呢。
“你你你……”夏藤不知道怎麼說,她怕祁正稍微一動就掉下去。
比起她,祁正淡定的很,扶著紋理粗糙的樹乾,頭頂著樹葉,看了她一眼,“讓開。”
“啊?”
夏藤沒聽懂,看他那個準備動作好像是要跳進來的時候,魂都要嚇飛了,一邊手忙腳亂的給他把窗口的位置讓出來,一邊聲音都在抖“你小心點啊,摔了怎麼辦?要不然你下去吧,我去給你開門……”
好端端的有門不走,乾嘛翻窗戶啊啊啊啊啊!
夏藤還在炸毛,那邊祁正縱身一跳,兩手穩穩抓住她窗戶外的一截宅陽台的欄杆,那兒放著幾盆花,他腳抵著外牆,一個引體向上,整個人撐上來,然後腿一抬,跨進陽台,人踩穩之後,兩手撐住她的窗戶沿,輕輕鬆鬆翻了進來。
動作一氣嗬成,全程絲毫沒有猶豫,想起她曾經翻個狗窩都差點要了她半條命,而祁正上樹跳房子翻窗戶一係列高危行為做完,氣兒都沒怎麼喘。
她剛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人就沒了。
她知道他力氣大愛飆車身體靈活,上次還嘲笑她身體素質差,那他也不能……瘋成這樣吧?
夏藤一陣頭暈目眩,驚嚇過度,一屁股跌進床裡,祁正瞥她一眼“嚇成這樣?”
見她手裡還搖搖欲墜握著一把剪刀,他一把奪了過去。
夏藤的聲音不太穩,還有點兒喘不上氣,她驚魂未定的,“……你不要命啊。”
祁正把剪刀擱遠了點,沒說話,西梁這一片,哪家房頂他沒上過,哪棵樹他沒爬過,又不是城市,房子再高也高不到哪去,瞎操什麼心。
他不說話,夏藤在緩神,房間就這麼安靜下來了。
一安靜,氛圍就要變。
夏藤知道,祁正不會被氛圍驅使著做點什麼緩解氣氛,因為他完全不在意場麵尷不尷尬,也不考慮那些暗自湧動的東西。
他隻做他想做的。
那麼承受這一切的,隻有夏藤。
不過這會兒,尷尬倒是不尷尬,因為她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酒味,正在房間裡蔓延。
這麼折騰都沒散掉,他是喝了多少?
窗戶沒關,窗簾重新垂下來,房間裡光線很暗,到處都是一團黑影。
夏藤站起來,摸索著去開燈,還沒摸到開關,手腕就被一隻手截住了。
滾燙的,熾熱的,體溫。
像團火在燒著她。
夏藤動了一下嗓子,“我開燈。”
“彆。”
一個字的威力有多大,夏藤算是見識到了。
“可是我看不清。”
“看清乾什麼。”他沒鬆手,越捏越緊。“不認識我麼?”
“……”
夏藤覺得,有些事兒好像不能總這麼順著他發展。
他隻管他樂意,從沒問過她什麼心情。
“祁正,話我說過了。”她沒掙開他的手,語氣儘量平淡,“這次我們扯平,以後就當不認識。”
兩人不知道在較量什麼,仿佛誰先堵的對方說不出話來誰就贏。
“你以為,我三更半夜翻你窗戶,就為了聽你說這個?”
他平時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已經要拉響十級警報了。
但是今天晚上,夏藤懶得管他是不是要發火。
她也有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