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任間思考著怎麼花時,客服小姐已經微笑著拿著幾遝錢走了出來,施施然坐到任間的對麵,將錢放到了桌上,微笑道“先生,請您點收。”
“哦,好,好。”任間還真就拿起錢來一絲不苟的數了起來。
終於數完了有零有整的八萬七千四百六十三塊錢之後,任間拿起桌上的圓珠筆,卻一時間找不到紙張,
隻好在自己的手心上列出式子,認真的計算了一遍,數目正好,沒錯,任間鬆了口氣。
客服小姐越的鄙視任間,既然買賣已經成交,她也就收斂了一些笑容,帶著一絲譏誚的笑意說道
“先生,錢您數好了,那麼金條應該給我了吧?”
“啊?哦,這不在桌上麼?你拿走吧。”任間一指桌上用紅包卷著的金條。
“請您簽字。”
“哦,好好。”任間嘿嘿笑著在出售憑據上簽了字。
客服小姐撇了撇嘴,伸手拿起桌上的金條,便起身要送入內室的保險櫃中,
不曾想任間又說道“等等,那個紅布給我留下,我還用呢。”
“……”客服小姐這次是真有點生氣了,將金條取出,然後將破舊的紅布扔在了桌子上,沉著臉往裡麵走去,懶得再理會任間。
其實要回那塊破舊的紅布,不是任間太小氣摳門,而是他需要用那張紅布把錢卷起來,將近九萬塊錢啊!褲兜裡都裝不下。
任間也沒理會客服小姐的臉色,他專注的用紅布將一遝遝的錢卷起來,包紮緊了,
然後撩起汗衫,將卷著錢的紅布包裹塞到腰裡,用腰帶緊緊的纏住之後,這才放下汗衫擋住,克製著內心裡的激動和興奮,儘量保持著表情的平靜走了出去。
任間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更彆說身上揣這麼多錢了。
所以騎著自行車往回趕的時候,他覺得比馱著二百斤的玉米都要吃力費勁!
好像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突然衝過來搶了他的錢似的,他渾身肌肉緊繃,精神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的往回趕,甚至一度產生了拋棄這輛自行車,然後打個出租車回去的想法。
但是他終於還是放棄這個想法,一來他舍不得花錢,二來……出租車司機也可能是壞人啊!
事實上任間完全沒必要這麼擔心,因為就衝他的打扮,誰會想到他身上會揣著幾萬塊錢?
再看他的自行車,那破舊程度簡直是……這麼說吧,在不影響行駛和載物的情況下,可以卸掉的零件全沒了,就連腳蹬子都隻剩下了兩根兒金屬棍兒。
看到他的人除了鄙夷和恥笑他的貧窮和落魄之外,誰會去想他是個暴戶?
也怪不得任間會如此小翼謹慎,沒辦法,窮怕了!
他再不是兩年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一人吃飽全家不饑的村痞混混,現實生活的壓力和責任心使他不得不變的謹小慎微。
快晌午的時候,任間經過千辛萬苦,終於安安全全抵達雙河村,來到了家門前。
剛到家門口,就聽得院子裡母親袁素琴有些生氣的聲音傳來“王家嫂子,我們家柔月還上著學呢!”
“哎喲,上著學有啥要緊的?沒事沒事,現在國家政策都允許大學生結婚了呢,哦對,年紀還不夠,今年才十九吧?那也不要緊,先把婚事定下來唄。”
“以後再說吧,總得等孩子畢業了。”袁素琴的聲音有些逐客的意思了。
隻不過那位被稱呼為王嫂的中年婦女就像是沒聽出來似的,繼續說道
“行啦,任間他娘,我知道你心裡一時半會兒的繞不過彎兒來,不就是嫌浮生腿有點兒毛病麼?
可人家裡有錢啊,再說了,你們家任間也到結婚成家的時候了,家裡有錢給孩子娶媳婦兒麼?你要是同意了這門親事啊,韓大山說了,單是聘禮人家就出三萬塊錢……”
“不稀罕!”袁素琴的聲音冷下來,用詞也開始過激了。
“喲喲,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啊?”王嫂也生氣了,冷聲說道“這門親事你要是不樂意,你家男人也甭想在人家韓大山的廠子裡上班了!”
袁素琴很顯然對此有些忌憚,咬著牙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在門外聽著院裡的談話,任間心頭的火氣蹭的一下就躥了上來,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
沉著臉看著坐在樹蔭下小凳子上和母親說話的王家婆娘,冷冷的說道“滾!”
王大娘聞聲轉過頭來,看到任間沉著臉將自行車靠在了西屋窗戶下麵,冷冷看著她,不禁心裡有些惴惴,猶豫了一番便強露出笑顏,說道
“喲,任間啊,今兒又出去做生意啦?回來的挺早,哎呀,我就常跟人說任間這孩子就是勤快,又有出息……這兩天還尋思著給你說個媳婦呢。”
“滾!”任間眯縫起了眼。
“哎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王大娘臉上掛不住,氣呼呼的說道
“我說你們家裡人怎麼都這樣啊?我好心好意…”話沒說完,她便趕緊住了嘴,起身急匆匆往外走去,哦不,是跑著出去了。
因為她看到任間扭頭走到西牆角拎起了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