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不再說話,若有所思的看向遠處的天際。
幾隻叫不出名字的小鳥忽而從廊前飛過,嘰喳叫了幾聲,很歡快。
……
走出大廈,任間再次點燃支煙,深深的吸了兩口。
抬頭看天,處於幾棟高樓的環抱之中,真讓他覺得有點兒坐井觀天的意思了。
一襲白裙的李冰潔隨後走出,看到任間在仰視著並不大的這塊天空,
於是也有些好奇似的抬頭,顰眉,看著瓦藍瓦藍的天空中,輕輕拖拽出薄紗的那片雲彩。
“我不生氣。”任間沒頭沒腦的說道。
李冰潔沒有說話。
任間看了看李冰潔,笑道“我還以為你一點脾氣都沒有,原來也會生氣……”
李冰潔平視著任間,忽而嘴角一動,露出不易察覺的一絲微笑。
“挺好,你笑了……說真的,我裝的很累啊!”任間叼著煙,鼓勵般的拍了拍手。
一輛出租車繞著環形路駛了過來,任間抬手攔下,坐進了車內,然後衝李冰潔招招手說道
“以後啥時候想找我,儘管去。”
出租車駛出了大樓環抱的地帶。
李冰潔雙目空靈,清冷淡漠的沒有一絲表情,一陣風吹過,裙裾飄飄。
出租車上,任間有些疲累的靠在椅背上,告訴司機到成府路正旗營小區,便眯上了眼睛假寐。
正如同任間對李冰潔說的那句話“我裝的很累”,是的,他確實在裝,在想法設法的裝出一副穩重成熟的樣子。
尤其是在麵對李冰潔母親那強勢的態度時,若說任間自己沒有退意和一絲的怯意,那是假話。
可他到底是頂住了,而且是將對方的氣勢給壓製住……
不為彆的,隻為人爭一口氣。
在任間看來,無論你有多大的能耐多少錢,你起碼應該尊重我,把雙方放在一個平等的態度上去談話。
當然,也許江蘭這類人習慣了時常高高在上的這種生活,
所以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也不會想到要對任間時就必須換個態度。
但是……就像是鄉長在普通村民麵前仰著下巴走路,可見了同樣是鄉長的人,就得平視對方,見了縣長,那就是低頭哈腰的份了。
我可是功曹啊!
是神!
這是任間除了那份潛在的自尊心之外,給予自己絕對強大信心的理由。
如果我隻是個普通人,而不是土地神,不是功曹,會怎樣做?
任間睜開眼睛,繼而苦笑著搖頭,哪那麼多如果……如果這樣如果那樣,那就沒有今天的事兒了。
所以,想這些問題就有些扯淡了。
此時的任間還沒有覺,他即便是不去刻意的假裝,也不會再有以前那種農村窮小子的樣子和氣質了。
掏出手機,撥通了妹妹的號碼,接通後任間直接說道
“柔月,還沒吃飯吧,一會兒我就到了,一起吃飯。”
任柔月稍稍怔了下,也沒問彆的,就答道“好的,一會兒穎穎也回來,正好一起吃。”
掛斷電話,任間開始考慮怎麼解決黃晨的事情。
假如真的如同歐陽穎和夏丹在電話裡對妹妹所說的那樣,讓虞玄做中間人,從中調解能解決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不過要說起來讓自己和妹妹向對方道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之前任間對妹妹說過
“就算是道歉也不用你道歉,哥打了他,哥拉下臉來向他道個歉無所謂。可你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
但是真要是讓任間道歉的話,他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不然的話,真當爺們好欺負了?
按照以前打過幾次群架最後和平解決的經驗來看,通過中間人,無需要誰道歉不道歉的,互相表示下歉意,然後喝頓酒,相逢一笑泯恩仇……
至於喝酒吃飯的消費,一般來講到最後雙方都會爭著付錢了。
很俗,卻很實際。
因為真正要某一方承認錯誤,即便是他知道自己是錯的,那也難以拉下臉皮去道歉,除非對方的強勢實在是讓自己抬不起頭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一般也很少有人會在有中間人調解的情況下,
真就非得把麵子掙的足足的,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不看僧麵看佛麵……
任間心裡確實在想著有可能生的每一種情況,當然,最壞的情況他要考慮到了。
到了正旗營小區後,任間懶得上樓,在樓下下車直接就打電話讓妹妹下樓,一起吃飯去。
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半多了。
電話剛掛斷,紅色的寶馬從遠處駛來,停在了任間的跟前。
穿著花色小背心,外罩紫藍色小褂,下穿黑色熱褲的歐陽穎從車內走出,
她腳上穿一雙粉色的麻編半高跟涼鞋,肩膀上斜挎著個白色小皮包,像個小孩子一般蹦跳著躥到了任間的身前,眨巴著大眼睛說道
“任間大哥,你可算舍得把我的親親柔月送回來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