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5悼亡者的歸來!
這個時候喬薇尼正玩了命地拉著雪橇向前,前方就是那座高高的雪嶺,黑暗中他們本應沒有那麼遠的視野,但路明非能不時地看到燈光掃過,有時會照亮雪嶺上的樹林。
喬薇尼說接近界麵的時候像是在棱鏡中穿梭,但更像是在一片被詛咒的樹林中奔跑,你在奔跑你的朋友也在奔跑,你們可能正擦肩而過,卻看不到彼此。
氣墊船的吼聲越來越清晰了,好像四麵八方不知多少艘氣墊船在高速地穿梭著,氣墊船上的人可能也意識到他們接近界麵了,他們也在焦急地尋找著通道。
這是一場艱難的競速,地獄犬的犬群已經很接近了,犬吠聲和氣墊船的轟鳴聲交相錯雜,似乎希望和死神並肩到來。
喬薇尼單膝跪在冰麵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她的體能耗竭了,路明非還沒有機會問老娘是什麼屬性的混血種什麼類型的言靈,但看起來她並非典型的戰鬥型,體能甚至比不上諾諾,隻是勝在經驗豐富,畢竟那麼多年荒廢在燒飯上了。
“老媽,把你的槍給我。”路明非輕聲說著,把自己的博萊塔遞了出去。
他很清楚博萊塔手槍對上地獄犬是沒什麼用的,喬薇尼給他這兩支槍,與其說是期待他有所作為,不如說是安慰孩子的棒棒糖,給他增加一點參與感。
“輪不到你上場。”喬薇尼冷冷地說,“以為自己長大了麼?長大了就有資格在我麵前說話了麼?”
她蹲下來摸了摸柳德米拉的頭,這隻聖伯納犬已經害怕得不行了,要不是被拴在了雪橇上,估計早都撒腿跑了。它大概是對喬薇尼特彆地熟悉,所以喬薇尼摸它腦袋的時候它還能稍微安靜下來,但嘴裡仍然嗚嗚嗚的,應該是想警告主人說快跑快跑有危險的東西跟在我們後麵。喬薇尼打開它的嘴罩,慷慨地把一把牛肉乾塞進它嘴裡,在這地方人隻能一周吃一次真正的肉類,牛肉乾無疑是奢侈品。
“有人說父母一直都會是孩子跟死神之間的屏障,直到父母都死了,孩子才要自己麵對死神。”喬薇尼輕聲說,“父母眼睛裡,孩子多大都是孩子。”
她解開了柳德米拉的項圈,在它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跑吧。”
柳德米拉跑出了一小段路,呆呆地回頭望著主人,不知道主人為什麼不跑。喬薇尼抓過路明非的博萊塔,毫不猶豫地一槍打在柳德米拉麵前,冰渣四濺,嚇了這呆狗一跳。
喬薇尼連續射擊,柳德米拉左蹦右跳,終於夾著尾巴飛奔而去了,很快就消失在黑暗裡。
“希望它沒事。”路明非說。
“不可能沒事,”喬薇尼冷冷地說,“它一定會被那些地獄犬圍攻而死,雙方的速度不是一個級彆,但那會為我們爭取一點時間。”
路明非猛地吸了一口寒氣,他一直以為那個撫摸是老媽對狗狗的溫柔,原來是準備犧牲這條生命來爭取時間。她冷靜,經驗豐富,而且殘酷,跟路明非一直以為的母親完全不同。
“人生是一場很長的旅行,開始的時候你會做加法,把越來越多的東西背在身上,後來你會做減法,減到最後,剩下的那唯一的一件東西就是最重要的。”喬薇尼說,“在犧牲你和柳德米拉之間,當然是犧牲它。”
她在路明非身邊蹲下,從挎包裡取出一支針劑來,“你腿上的血管、神經和肌肉都在壞死,但不是完全沒法用,這裡麵是強效鎮定劑和興奮劑,短時間內能讓你重新站起來,當然後遺症會很嚴重,你可能真的得在輪椅上過下半生了。但是沒得選,剩下的路你得跟老媽一起走。”
“留在避風港裡,真的會發生很可怕的事麼?”路明非問。
“如果害怕,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有你老爹在,我也不會有什麼大事,我就是帶你出來透氣走得遠了一點,路上殺了幾條狗而已。”喬薇尼說,“你自己選。”
路明非接過她手中的針管,紮在自己的大腿上,正要注射,卻被喬薇尼狠狠地一把攥住。
“我選好了,我當然得信我媽。”路明非說。
“不是,是這藥不是打在大腿上的,打在腰椎旁邊。”喬薇尼隔著衣服手腳麻利地注入藥劑。
藥物起效極快,路明非覺得雙腿劇痛,痛得能叫他暈過去,但那些僵硬的肌肉也哆嗦起來,像是從睡夢中被喚醒了。
喬薇尼扶著他緩緩地站了起來,雙腳踩在地麵上的痛感就像無數的細針在刺他的腳心。他們走得很慢,但速度還是遠比喬薇尼拖著雪橇快多了,狗吠聲越來越近了,四麵八方都是,地獄犬們已經聚成了大群,它們在黑暗中奔跑著包圍獵物,如同人類調兵遣將。除了飄忽的氣墊船的聲音,還有其他的引擎聲被風帶了過來,那是好些輛車組成的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