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被帶下去。
但她的話,仍然留在法庭上。
孟久為之震撼。
“為什麼我回自己的家,成了需要弟弟同意,並感激他的事了。”
從出生起。
姐弟都在這個家裡。
他們都是同個父母。
明明,那也是她的家。
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她回自己的家,是錯的。
弟弟願意讓她回,是弟弟好。
如果女兒是外人,那麼彆生她不好嗎?
為什麼沒有經過同意把她生下來,從一開始就判定了她是外人仍然還要她感激的活著。
季雯喃喃的道,“我絕不生一兒一女!”
儘管看不到何秀的身影了。
但是何秀的話深深的留在了她心裡,這種心情,隻有活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裡的女孩子,還得你清醒了才會明白。
不是說何秀殺人是對的。
隻是……
她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想要殺人的。
她是一步步被逼著走到這一步的。
倘若在孩子沒了的時候娘家有幫她出頭。
倘若有接她回家不被婆家打壓。
倘若娘家不幫著婆家一塊催她懷孕怕她被離婚回家。
倘若……
沒有倘若,她被逼瘋了,而所有人都仍然在用道德倫理要求著她。
許意皺眉道,“殺人就是殺人,父母生養她,把她養這麼大,她殺了人,毀了家,還找借口,養老本就是男孩子的責任,她弟弟做錯了什麼?我要是她,弟弟結婚我就自覺點不給娘家添麻煩,畢竟我父母還要靠弟弟和弟妹。”
說著,她看了一眼季月。
季月“????”
從法庭裡出來,過了約莫沒幾天,何秀的事幾乎就落定了,人送往精神病院關起來治療,至於多久出來,不得而知。
何母無法接受這個結果,不停的跑公安局。
她要這個女兒死。
給兒子丈夫償命。
她接受了記者的采訪,言辭裡都是對女兒的仇恨,她好好一個家,被女兒就這麼毀了,她後悔生了她,生下來就該直接淹死。
什麼她回自己家是應該的。
何母覺得很荒唐。
女兒出嫁了就是外人。
自古以來都如此,多天經地義的事啊。
孟久采訪裡發現,當地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覺得,女兒出嫁了是外人。
可孟久是省城長大的,她是獨生女。
這樣的觀念,是不對的。
可很奇怪的是,連年輕人包括年輕的女孩子都默認了出嫁是外人這個觀點。
“以後嫁出去了,隻有弟弟哥哥在身邊孝敬父母啊。”
“房子給弟弟哥哥那不是應該的嗎,他們要娶媳婦啊,沒有房子怎麼行。”
“幫哥哥弟弟,那也是幫我父母減負啊,女人出嫁賺錢都在婆家了,這是應該的。”
這座縣城給她的感覺,讓她好似走過了何秀的人生,是看到了她怎麼一步步走到這一步的,也讓孟久覺得自己有些瘋癲。
居然在同情一個殺人犯。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四季飯店裡。
餘小魚和季雯說,“警察懷疑何秀的案子和餘玉玲有點乾係,何秀案發前一直在搜集餘玉玲案子的報道。”
餘玉玲是選擇自我了斷。
何秀是選擇,大家一塊毀滅。
孟久意動,“餘玉玲是什麼案子?”
季裡聽到她問,眉梢一挑,道,“是一起感人的案子。”
很快她就知道了是前年在醫院發生的案子,立即走訪了下醫院和周邊的采訪,瞬間得出了案件的原貌,產後抑鬱症,吃抑鬱藥被親媽偷換了藥。
隻為了不讓女兒在娘家久呆。
孟久看了案卷後差點氣吐血。
然後她就去了餘玉玲的婆家看一看。
想看看在餘玉玲死後,婆家丈夫是否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