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看了我的日記“夏喬,你最近有沒有心思學習?”
日記裡是我不敢宣之於口的情緒。
十月二十一日好累,我已經很努力了,卻怎麼也趕不上他們。
十月二十二日老師講的好快,我跟不上。
十月二十三日還好有七月陪著我,要是沒有高考沒有分數排名就好了。
我像是秘密被暴露在大眾視野之下“你憑什麼動我東西?”
她把日記摔在地上“就憑我是你媽!”
我推開她,撿起我的日記本,小心翼翼抱在懷裡。
它是除七月之外,唯一能聽我訴說煩心事的朋友。
“夏喬,我做這一切為了誰?不都是為了你嗎?我把你帶到城裡來見世麵,給你最好的生活,你有什麼不滿足的。”
又是一副說教的語氣,她總是把所有錯誤歸咎到我的身上。
“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把這一切當作是對我的施舍。我有時候真的很想問你,你把我當做女兒還是用來炫耀的工具?”
我已經很努力在回報他們對我的好,可事到如今我開始自我懷疑了。
我無論做得再好她永遠不滿足,每當我以為達到終點後可以休息一下喘口氣,才發現不過是下一個終點的起跑線罷了。
“當然是把你當作女兒了,不然我為什麼要花這麼大功夫培養你。”她抱著我“我希望你好,所以才對你嚴苛相待,媽媽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不可以再這個樣子了。”
打一巴掌給一顆糖的手段她屢試不爽,而我偏偏吃這一套。
我回到房間,將門反鎖,把日記藏在床底,
七月向我走來,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我很難過。
看到七月的那一瞬間,我的淚水決堤,長期積攢的情緒壓力在這一刻爆發。
我抱著它哭了很久,淚珠砸在七月身上,它伸出手,想為我拭去。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以我現在的成績,往上衝一衝211不算太難。
我像往常一樣回到家裡,可七月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出來迎接我。
“七月?”我叫了好幾聲,無貓回應。
“阿姨,你看到七月了嗎?”我問正在廚房做飯的阿姨。
“呃……夫人說送到老人家那裡去了。”阿姨有些心虛,眼神飄忽。
我不信,去打電話給爺爺“爺爺,七月在你那裡嗎?”
爺爺聲音沙啞“七月?不在啊,喬喬把七月弄丟了嗎?”
我鼻尖發酸,隻有爺爺還會把我當作小孩“媽媽說把七月送到您那裡去了。”
爺爺安慰我“可能是七月躲起來了,它和你玩捉迷藏呢。”
不會的,七月已經不會玩這種小遊戲了。
直到媽媽回來,我趕忙問她“你把七月送哪去了?”
媽媽麵不改色“爺爺家。”
“彆騙人了!我問過爺爺了,根本沒有!”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哦,我扔掉了。”媽媽索性不瞞我了,她仍覺得讓我宣泄完再哄一哄就好了。
“扔掉?你扔哪了?你怎麼忍心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不敢相信她這麼平淡的說出這句話。
“郊外的垃圾場。”她就像扔掉一件可有可無的抹布,輕描淡寫的帶過。
“我要去找它。”
我沒有餘力思考其他,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把七月帶回來。
“夏喬!”媽媽喝住我,抬手扇了我一巴掌。
“你已經高三了,沒有時間可以耽誤了,玩物喪誌你懂不懂?我養了它已經夠久了,也算仁至義儘了,沒有我們它早就死了。”媽媽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她抬手撫上我紅腫的臉“媽媽答應你,等你考完再給你買一隻。”
我推開她,從這一巴掌起,我心裡對她殘存的幻想被擊碎。
我早該意識到,她就是這樣的人。
“不一樣,再多也不一樣。”拜她所賜,我格外冷靜“你根本不會懂其他的人的感受,說白了你愛的隻有自己。連自己的女兒都隻是用來滿足你虛榮心的工具,不覺得可悲嗎?”
爺爺聽說了這件事,連夜趕來尚城。
看到爺爺的那一刻,我大哭一場。
“爺爺,我真的把七月弄丟了,怎麼辦?”我抓著爺爺的袖子,淚眼朦朧。
七月第一次不在我身邊,它一定很無助。
“那爺爺幫喬喬找回七月怎麼樣?”爺爺安慰我,像小時候一樣摸我頭。
“真的嗎?”我隻當他是在哄我。
“放心吧,爺爺說到做到。”爺爺和我拉鉤。
天還沒亮,爺爺就出門去了城外的垃圾場。
直到晚上他才回來,我不安地在樓下等候,小老頭佝僂的身影緩緩朝我走來。
“對不起啊喬喬,爺爺食言了。”爺爺的身形越來越瘦小,像被風一吹就倒。
不知是我長大的緣故還是爺爺老了,以前的我要仰起頭看他,現在的我蹲下去才和他平齊。
“我不怪爺爺。”我搖搖頭,將眼淚努力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