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東頭廢棄井口調查,井上壓著一塊巨石,光憑村長兒子一個人可搬不動,是為了掩蓋證據麼。
季嶼問路邊休息的大爺:“阿叔,您知道井口是什麼時候蓋上的嗎?誰蓋上的?”
“三天前晚上就給蓋上了,村長他們一家說防止有娃娃來這裡玩掉下去。裡麵可深咯,村長他們的擔心也對,成年人一掉進去立馬就沒了,何況是小孩呢。”大爺到目前為止還認為村長是好心。
正好與小勇出事的時間對上了,季嶼顧不上得罪人,用符術炸開石頭,把大爺的腿給嚇好了。
他跳起來指責季嶼:“你你你你乾什麼?看你的樣貌是個外鄉人吧,怎麼敢在村子裡鬨事的?虧我還好心為你講解,趁村長來之前你快走。”
季嶼沒走,井中的腐爛味衝出天際,季嶼忍著不適探出頭,隱隱約約看見低處有一具小孩的屍骨。
“你們村長怕是自身難保了。”季嶼攥緊拳頭。
季嶼上報官府,根據他提供的線索追查到村長一家時他們拒不認賬,反而質問他炸開石頭倒打一耙。
“天那麼黑,我怎麼可能知道小勇在井裡?我知道的話是絕不可能封井的。”村長據理力爭。
“那你為何偏偏趁著晚上行動?是怕白天看見了百口莫辯吧?”季嶼沒心思聽他胡攪蠻纏。
官府有意包庇,不大想處理:“他封井時和我們上報過的,經我們允許才動的手,你一個外鄉人又怎知事情全貌?”
村長來了底氣:“沒錯,我手續齊全,倒是你破壞井口鎮石尋滋挑事,我看你最該被抓起來。”
季嶼搖搖頭,他本來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他們相處的。
“此乃玄宗禦賜名號,我乃玄宗親封無上洞玄法師。”
他手中的令牌是玄宗親筆題寫的六個大字,是季嶼之前在宮中為楊貴妃生辰祈福,為玄宗賞識所得。
見此令如見天子,在座眾人一一叩首,即使不認得,不過有人跪就跟著跪,總比砍頭好。
官府不敢草草了事,走訪取證後定罪。
此時已了,季嶼心裡的石頭才算落地,他甚至在想,若是有這般鬼魅出現,日後斷案豈不是很容易。
很快他打消了自己的念頭,還是少點為好,起碼社會安定。
小勇的事在他們之間不過算一個小插曲,像它一般的鬼魅還是很少見的,他們一路走來也就撞見過它一個。
季嶼的生命也很長,他見證了曆史的轉折,兵變過後的哀鴻遍野,即使他心懷蒼生,此刻心有餘而力不足。
盛世的他可以借著禦賜的名號拯救蒼生,現在不行,他甚至無暇顧及自己。
“其實這是必然的,不可逆轉的。”驚蟄見過的比他還要多。
“我知道,隻是有些惋惜。”一條條生命在他眼前消失,季嶼會為他們短暫的默哀。
“你對人和對鬼魅們的態度不太一樣。”驚蟄道,無論好人壞人,季嶼總會給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對於魑魅魍魎,季嶼廢話不多說上去就是乾。
“因為我相信人心向善,無論如何,他們心底總有一片柔軟。而鬼魅不一樣,它們本能的作惡,為禍人間。”季嶼多年以來的總結。
他的看法和當初不願入世的自己一樣偏激呢,驚蟄自知勸不動,親身經曆勝過千言萬語。
但願在未來的某天他會客觀公正看待每一件事物的本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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