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長椅上坐了很久,直到日月輪替。
薛鳴宴講了很多關於小時候的事,他一直都知道背後有人蛐蛐他,反駁是無用的,堵不住他們的閒言碎語。
在他晉升為高階為怨師的那天,流言蜚語通通消失不見,他們變了一副模樣,開始阿諛奉承,說著違心的話。
到達頂點的時候,虛偽的說辭又不見了,他們開始巴結自己,眼裡滿是恭敬。
從一無所有到萬人敬仰,他隻用了兩年。
薛鳴宴從這開始對身邊人有不真實感,他分不清活在現實裡還是虛情假意中。
除了父母和副會長,薛鳴宴沒有能稱得上交心好友。
季儒卿很安靜的聽他訴說,經曆這麼多章以來,她學會當一個合格的聽眾。
不插嘴,不走神,有什麼話留到最後再問,適當捧場活躍氣氛,是季儒卿總結的寶貴經驗。
“其實我一方麵很想感謝驚蟄帶給我的蛻變,另一方麵又過不去我心中的這道坎。”薛鳴宴十指交纏,低著頭看地板:“越長大越發現我這人挺擰巴的。”
“自尊心太強,我也一樣,經常拉不下臉,總是在等對方猜測我的小心思。後來發現這樣很累,累的是我自己。”這一點季儒卿爽快承認。
薛鳴宴一口氣說完所有埋藏在心裡的雜七雜八事後長舒一口氣,看來她的話起作用了,季儒卿認為靠他自己沒那麼快想開。
坐在一起敞開心扉長談勝過一切良藥,語言讓她相信這是連接人心的橋梁。
“回去吧,時間不早了。”驚蟄還在家裡等她呢。
“我先回學校了,等我釋懷了再來找驚蟄吧。”薛鳴宴說到底還是放不下。
“彆忘了給周念補課。”季儒卿提醒道,免費家教不用白不用。
“知道了,過完五一再來。”薛鳴宴的無償打工之路什麼時候是個頭……
季儒卿回到家看見虔誠跪在地上俯首的範柒,和優雅蹲坐著的上神驚蟄。
茶幾的玻璃和大理石被踩的粉碎,季儒卿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大神在上受我一拜。”範柒像個青蛙趴倒在地。
“茶幾誰賠?”季儒卿隻關心她心愛的茶幾。
一地的碎玻璃和石頭掉在地毯上,沙發底下可能也有。
“我賠。”範柒有幸得見傳聞中和季嶼一樣大名鼎鼎的傳奇,心滿意足,再死一次也死而無憾了。
“好啊。”季儒卿為了防止他不認賬,拿出購買記錄:“咱們來算算,先從茶幾開始,poifor的私定款,玻璃便宜,關鍵是和它配套的大理石,純天然無切割工藝,紋路自然,用了兩年算你二十萬。”inotti的,你應該慶幸地毯這種經常更換的消耗品我買的不貴,加上有我灑的油漬和驚蟄的腳印,算你八萬好了。”
“還有打掃衛生的費用,如果你能掃的找不到一點雜質,我可以不請家政。”
“這個月的房租你還沒交,最近小區房價又漲了,你也漲五百吧,有疑問嗎?”
有,全都是疑問,為什麼消耗品還買這麼貴啊?範柒以為最多一萬頂天了。
他不敢當麵質問,語氣微弱:“我可以分期還嗎?”
季儒卿指望不上他一次性拿出那麼多錢:“行吧,每個月算你房租一千五加兩千家具貸,下次長點記性,要鬨出去鬨。”
她家裡的裝修看似低調簡約,實則彰顯財力。
範柒永遠不會忘了今天花了二十八萬簽下的不平等條約,萬惡的資本主義。
從此他還承擔了打掃衛生,洗衣做飯的活,季儒卿說可以減免一點房租,每個月還兩千八就好了。
“不要在外人麵前暴露了。”季儒卿捏了捏驚蟄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摸。
“明白。”驚蟄混跡江湖多年,早已參悟透人類社會的門道。
範柒打掃完衛生後在房間裡默默算賬,五一的五天他加班工資賺了兩萬多,還沒捂熱就被季儒卿拿走了,她還嫌少。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他還想攢錢給自己買塊墓地立個衣冠塚。
現在看來,找個山挖個洞立個木牌草草了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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