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離晚宴還剩下十幾個小時,季儒卿該走的地方儘數走完無處可去。
她打開日記本,翻開封麵便是署名,再往後翻是清新淡然的筆記。
季儒卿在花園裡尋一處靜謐角落,坐在秋千搖椅上,開始翻看日記。
天不遂人願,季離亭翻遍房子每處角落最後在花園找到她,小朋友們的熱情他承受不住,此刻頭頂夾滿了小花發夾,後腦勺有好幾根麻花辮。
季儒卿片刻的清靜被打破,她抑製住內心的怒火合上日記本。
“我幫你。”季儒卿幫他取下頭上的發夾,解開小辮。
“那多不好意思。”季離亭把腦袋湊到她麵前。
“沒關係。”季儒卿動作很輕。
過了半晌,季儒卿大功告成站起身,迅速逃離現場留下一個背影。
怎麼跑這麼快?季離亭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他站起身時,頭皮傳來的撕裂感讓他再次坐下。
他回頭發現自己的頭發被綁在秋千的鐵鏈上,並且打了死結,季儒卿非常貼心分開綁在不同的位置。
“季儒卿!!!你給我回來!!”
好像聽到了一聲咆哮,不必理會,季儒卿的美好時光被澆滅沒還找他算賬,這次讓他長長記性。
接班的人來了,搖光得以片刻的休息。
“辛苦了,剩下的交給範柒就好。”季儒卿讓範柒給她們講故事有點為難他,索性讓她們去玩遊戲。
“沒事,也就工作日比較忙,現在多了鐘姐姐幫我更好了。”搖光不累,她覺得值得。
“你想像其他女孩一樣上學嗎?”季儒卿問道。
搖光和她年齡相仿,沒有上過學,來這裡之後靠其他人幫助識字學習。
她猶豫後搖頭:“不用了,大家會教我,而且我也不打算考大學之類的。”
季儒卿也不勉強:“你可以提要求的,從你住進這裡的開始,也是幫扶對象之一。”
然而搖光什麼都沒要,留在此處白打工,於她而言有地方住有飯吃足矣。
此刻她提出一個要求:“你能和我講講你的事嗎?”
“我的事?”季儒卿不解:“具體是什麼事?”
“就是你的經曆、成長、生活。”搖光很想知道。
“為什麼問這個?”季儒卿並不打算拒絕她小小的要求。
“我覺得你出生在一個幸福的環境中,才會去理解,關愛和包容他人。”搖光喜歡她身上的愛與正義:“被愛的人才能感受到世界上的愛意。”
“事實和你說的相反,我從未擁有過完整的家庭。我的父親不曾出現過,我母親在我七歲時離世。”季儒卿用很平淡的語氣推翻搖光的猜想。
搖光很意外:“抱歉,我無意觸及你的傷心事。”
季儒卿沒有傷心,更多的是對母親的遺憾:“我是在七歲回到老爺子身邊,他對我確實有關愛,但更多是對我母親的虧欠彌補在我身上。”
她們來到二樓的花園露台,整座山的風光儘收眼底,以前她會用天文望遠鏡站在露台看星星,搬家之後望遠鏡賣掉了,星星再也不是曾經看到的那一顆。
搖光小心翼翼地問:“那,唐聞舒呢?”
“他啊。”季儒卿無法形容:“最初他是因為老爺子才想著對我好,後來他意識到我是不一樣的。”
“老爺子意識到我不是我母親,再多的彌補對我而言是重負;唐聞舒意識到我們會朝夕相處很久,他應該把我當家人,而不是為了回報老爺子的恩情才對我好。”
“我剛回來的那段時間對誰都有莫名的抗拒,覺得除了母親以外沒有人會真正地愛我,他們的愛不過是在履行職責。”
搖光臉上晦暗不明,聽著她說出給人印象完全不符的話,很難想象以前的季儒卿渴望得到家人的愛與關懷。
她以為季儒卿的幸福感是與生俱來的。
“那你,嘗試過與他們敞開心扉嗎?”
季儒卿沒有嘗試過,她很倔:“我不是個主動的人,往往在等他們來找我,是他們要我回到季家的,又不是我求著回去。”
也不是所有事都不主動的,得分人。
看來骨子裡的彆扭是與生俱來的,搖光得出結論:“你回去後,他有付出過實際行動嗎,比如每天做好飯,時不時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你。”
也不是一直都這樣,他們倆磨合了很久,季儒卿屬於脾氣大有話直說,唐聞舒屬於不到不得已不會展露情緒。
“會到是會啦,不過也沒有你說的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我,你現在還記恨他嗎?”季儒卿想象不出來,唐聞舒用這種眼神看她一定是做了虧心事,或者受委屈了。
搖光連連擺手:“我不恨,隻是回想起他應該在某個瞬間把我當成了你。”
“那你喜歡咯?”
“不、不是……但有段時間心動過。”
“沒關係啦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季儒卿讓她放輕鬆,不是難以啟齒的事:“佟秋也曾試圖從我記憶裡找到破綻擊垮我的心理防線。”
“這一樣嗎?”搖光問道:“說到底是因為我定力不足。”
“當然一樣,和定力沒關係。”換成季儒卿不能保證比她做得更好:“人具備的七情六欲無法割舍,如果我最好的朋友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笑著和我打招呼說一聲好久不見,我也會恍惚。”
她輸給的不是計謀,是敗給年少時所缺的一份溫情。
搖光若有所思點點頭:“你會對身邊人心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