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點點暗沉下來,一行七人朝著前方的四層建築走去,穿過廣場,門口一塊嚴重掉漆的牌子上,寫著“福康療養院”五個字。
說是療養院,但這裡建立之初,定位其實是一所高端養老院,那時候是幾十年前,渝市還沒有高端養老這個概念,曾經的福康療養院也紅極一時,是很多富庶家庭的首選。
後來有錢人的養老有了更好的選擇,住家保姆,高端養老社區漸漸興起,位置偏僻的福康療養院也走向了末路,外牆上大片脫落的牆皮,幾條無人修繕的明顯裂紋,都能看出它如今的處境。
“以前這地方至少兩萬塊一個月,現在最便宜的房間三千就能住,但也彆太小看它,能把老人送來這裡享清福的,家裡多少有點閒錢,普通家庭一般還需要老人幫忙帶孩子、做家務。”
周靈開口說了一句,她不是在閒聊,每一場靈異事件的處理,都需要調查、了解各方麵的細節,做出種種精準判斷,才能提高生還率,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被稱作調查員。
“處理靈異事件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打打殺殺是最低效率,也是最後的保底手段,儘可能挖掘事件源頭,摸清鬼怪的殺人規則,才能更有效對付它們。”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大門前。
“銷售男。”周靈點了一個名字。
西裝中年男人明顯也不是第一次參與任務了,有些不情願的走上前,推開了兩扇大門,還好迎麵而來並沒有一具掛著的屍體,或者出現一張恐怖的臉。
幾人走進去,裡麵一片漆黑,隻有“緊急出口”的牌子散發著幽幽綠光。
江凡若有所感,回過頭,發現原本還有些光亮的外麵,在他們踏入這裡之後,變成了一片漆黑,打著手電,拿著公雞的44局普通員工一個也看不到了,仿佛從始至終,來到這裡的就隻有他們七個人。
周靈和陳政生也隱晦的回頭看了一眼,臉色微不可察的難看了幾分,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開啟手電,周靈掃過每一個人,最後點了點江凡、自殘女、燒傷男。
“一層有十四個房間,我們要搜集所有有用線索,隻能分組進行,待會兒你們幾個跟著我。”
“不要質疑我的經驗和專業性,隻要不是徹底發狂的鬼,害人都是有規律可循的,分散並不會增大危險,當然,前提是每一隊都有一名二級調查員存在的情況下。”
看江凡似乎想開口,周靈率先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江凡也不再說什麼,他剛才是有點衝動了,主要進入這裡後,他就產生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仿佛四周有一雙看不到的眼睛,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組長,信號斷了,小心一點。”陳鄭生看了眼黑色手機,衝著周靈點點頭,帶著兩人朝走廊右側走去。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必要時刻,你們可以躲在我後麵,但不要藏私,一定要第一時間提供殺傷性支援,否則我也扛不住多久。”
這一邊,周靈讓自殘女走在最前,燒傷男第二,她第三,江凡墊後,她的要求和陳鄭生截然不同:“你們要拚了命保護我的安全,如果我死了,我們這一隊就意味著全軍覆滅。”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能活著把你們帶出去!”
江凡隻是靜靜的聽著,沒有多說什麼,他是第一次參加任務,一點經驗都沒有,這種時候,哪怕吃點虧,聽從安排也是更理智的選擇。
他並不覺得周靈是貪生怕死,自私自利,很明顯,兩名調查員能力不同,一個擅長攻擊或是輔助,一個擅長扛傷。
手電映照下,潔白的地磚刷洗得很乾淨,左邊是全封閉式走廊,隻有一人高的地方有一扇扇小窗,右邊是一個個房間,門牌上標識著不同的功能。
針灸室、水療室、光療室、康複鍛煉室……
周靈似乎知道每個臨時工的能力,安排自殘女在最前方開路,推開一扇扇科室的門,大部分都已經廢棄,有的堆滿了雜物,有的空閒了很久,滿是灰塵。
看來費用下調後,療養院的服務也在變差。
一直到第五個房間,心理谘詢室,才終於有了發現,這裡應該是開放狀態,一張桌子,好幾張椅子,桌上有台燈、水杯,旁邊擺放著飲水機。
有點奇怪的是,後方一個櫃子被打開,不少醫療檔案灑落在地,還有一些檔案被什麼人攤開,一一擺放在桌麵上。
“大部分幸存者已經撤離,但當時進來了三名夥計疏散人群,隻出去了兩個,還有一個局內員工,和大概六名幸存者沒有出來。”周靈此時開口。
“這所醫院的心理疏導師同樣被困在了裡麵。”
“他不見了,或許已經遇害,去看看他從這個房間失蹤之前在翻看什麼。”
幾人湊過去,分彆查看起一份資料,這都是不同人的病曆。
江凡看的是桌子上第一份,時間居然是六年前,病人是當時療養院的一個年輕男護工。
“醫生,你說如果隻是目睹了彆人受傷害,不敢把真相說出來,算是犯罪嗎?”
“你看到誰受傷了?”
“我不想說,她曾經幫過我很多,她人很好,可是如果我說出真相,我的工作就沒了,這份工作是家裡好不容易幫我找到的。”
“從法律上來講你這叫知情不報,但如果麵對這種情況你實在無能為力,而且一旦得罪壞人,自己還有被傷害的可能,我個人從道德層麵上是理解你的。”
“太好了醫生,謝謝你的理解,可是死者為什麼偏偏不肯原諒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受害者不肯……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死者?”
“哦,不好意思醫生,我說錯了,我想問你怎麼才能得到受害者的諒解,畢竟那件事她自己也有錯,我就算肯作證,恐怕也無濟於事,我覺得她不該再纏著我了。”
“她纏著你……你是想說,你的良知在糾纏著你不放,讓你倍感痛苦吧?”
“差不多是這樣。”
“這樣,我先為你進行一次心理疏導,然後開點助眠抗焦躁的藥,先觀察觀察,實在不行,你最好把具體發生的事告訴我,或者和受害者好好談一次,她受的傷害應該自己去討回來,而不是一味的責怪一個旁觀者。”
“好好談一次……醫生,我還是先吃藥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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