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醫生站起身,走到客廳,偏了偏頭,示意兩個孩子往後躲躲,又豎起一根纖白手指在嘴邊點了一下,意思是小心一點。
隨後才走到大門邊,從貓眼往外觀察。
客廳一片漆黑,沒有開燈,隻有書房的台燈,還有蘇薇臥房的門縫下有一點光亮。
這是安醫生個人的工作習慣。
她喜歡周圍漆黑,隻有自己坐著的地方,亮起一盞燈的感覺,這樣會讓她感到安心。
此時她依舊沒有開燈。
如果外麵真是什麼不懷好意的人,客廳的黑暗,也是對房子內的人,一種保護。
貓眼中看不到人。
這讓從醫多年的安醫生都忍不住心底一寒,想到了最近網絡上的一些恐怖傳聞。
不過隨後視線努力下移,她才看到,一個很矮的小孩子,彎著腰在敲門。
對方這個動作,導致貓眼範圍,差點沒看到他。
“誰家小孩跑丟了?”
之前的警覺,也隻是下意識行為,看到是小孩子後,她就鬆了一口氣,擰動把手,緩緩打開了門。
開門瞬間,安醫生又嚇了一跳。
因為她看到,那個小男孩,正維持著彎腰的動作,整張臉抬起,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他的臉異常蒼白,看上去很不對勁。
“你……”安醫生語氣停頓了一下,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是哪一家的,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穿著一套臟兮兮的小學校服,腳上的鞋也很舊很廉價,完全不像是住這個小區的人。
他的腰像是直不起來一樣,聞言努力的把頭往上看。
“阿姨,你看到我的朋友了嗎?”
小男孩不答反問,卻讓平時氣場很強的安醫生,生不起絲毫脾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在一個小學年齡的孩子麵前,竟然莫名的有點膽怯。
“朋友?阿姨不知道你的什麼朋友,要不然你去彆處看看吧。”
安醫生嘗試打發對方走。
可小男孩死死拽著門框,沒有鬆手的意思,頭不斷往屋裡探,仿佛漆黑的客廳裡,藏著他的朋友一樣。
“不可能!我看到他跑進來了,阿姨,我一定要找到我的朋友,我就這麼一個朋友。”
“彆人都不願意跟我玩,隻有他一直陪著我。”
“可是彆人都嫉妒我們兩個的友情,每次我們聊天,他們就在背後說閒話,說我是個瘋子,說我和我的朋友都應該滾出學校。”
“最過分的一次,他們一起把我從樓上推了下來,等我再站起來,我的朋友就不見了,他一定是為了救我,犧牲了自己,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把他找回來!”
小男孩衝著安醫生哭訴,祈求她幫幫自己。
可安醫生越聽,越是遍體生寒。
什麼朋友會一直陪著一個人?
為什麼小男孩和朋友聊天,彆人會說他是個瘋子?
他被人推下樓,現在還能站在這裡,但朋友卻不見了?
這個朋友怎麼聽著,這麼像……他的影子!
影子才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和影子說話,彆人肯定會覺得他是個瘋子。
被人推下樓,人死了,變成鬼,影子自然會不見!
想到這裡,安醫生連忙仔細觀察,一看之下,那雙在手術台上,從未顫抖過一次的手,忍不住猛顫了幾下。